正文 12.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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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回茅草屋时，天色已经全黑，屋内传来阵阵饭香，村长站在灶前用毛巾擦着汗，看到两人回来，热情一笑，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二位贵客请坐，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们自便，我去私塾给我儿送个饭。”说着小老头从灶前拿起一个大大的食盒，还没等沈惰多开口，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沈惰多只能尴尬一笑，感叹：“村长真是老当益壮。”
身后的人也不回话，径直坐在了桌前，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天庭中谁不惧怕鱼杳星君的威严，谁不折服鱼杳星君的风采，若是看到他正襟危坐在这陋室中一口一口认真吃着饭，怕不是眼珠都得瞪出眼眶来。
但他们不知道，晏鱼杳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冷冷淡淡，但对于来自任何人的善意，却从不随意对待。
许是沈惰多杵在门口的时间太长，晏鱼杳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向他，沈惰多这才如梦初醒，讪笑着坐到了晏鱼杳对面。
两人合力将桌上的饭菜清扫一空，晏鱼杳放下碗后，垂着眼不知在思量什么，沈惰多在对面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星君方才说的虚妄之境，是指？”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声响，村长说是给人送饭，此刻却带着文衾回来了，脸色算不上好看，看到两人还坐在桌前，才勉强笑笑，道：“二位用了饭就早些休息吧，床铺已经给二位铺好了，床比较小，只能麻烦二位挤挤了。”
沈惰多连忙回道：“无事无事，游荡四方之人，哪里在意那么多。”
在村长的殷切注视下，两人走到了简陋的偏房中。
关上房门，这屋子小得只能容下一张小床和一方小桌，余下的空地两人站着甚至觉得有些拥挤，沈惰多甚至感觉晏鱼杳的呼吸就堪堪停在自己颈后，连忙坐在了床边。
“星君，方才”
沈惰多正想开口解救这尴尬的气氛，就见晏鱼杳向他摆了摆手，然后轻声说道：“那个瓶子给我看一下。”
沈惰多连忙从怀中掏出瓶子，递给晏鱼杳。
晏鱼杳接过，将里面的丹药倒在手心上细细查看，一边看着，一边脸色冷了几分。
他抬头看向沈惰多，冷冷问道：“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沈惰多眼珠子一转，随口扯了个谎：“我混进濯风宫，在迟风的殿中找到的。”
晏鱼杳听他这么说，复又去看那丹药，沈惰多旁观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星君，这丹药到底是”
晏鱼杳没有理会他，兀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惰多感觉自己都要靠在床头睡着了，才听到晏鱼杳开口说道：“千年前，凤族本是受重用的大族，但如今却没落至此。”
沈惰多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我对此也不太了解，但偶尔听闻，凤族的没落是因为沾染了邪祟，受到了天道的惩罚。”
“那这丹药”
“凤族善于造梦，早年间，凤族将他们编织的梦境，称之为虚妄之境。”
沈惰多听到他这么说，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那我们现在”
晏鱼杳点了点头。
这下子沈惰多完全坐不住了，他看向晏鱼杳，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文衾的声音，有些急，似乎在和人争辩着什么。沈惰多连忙站起来趴到门边，用眼神示意晏鱼杳过来一起偷听。
晏鱼杳站在原地不动，看沈惰多的眼神有些微妙。
沈惰多有些尴尬的直起身，这具灵躯再不济也是个仙人，运用灵力偷听也是易如反掌，他这一觉睡起来倒是忘了很多，恢复了许多凡人的本性。
只听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文衾一直在强调自己不愿意离开，而另外一个人，正是村长，则是在劝说文衾早日离开这里，他们的谈话中多次提到“那些东西”，村长似乎被逼急了，大声嚷道：“你管这个村子干嘛，自己有命活着最重要，你是要我们老文家都死绝了才满意吗！”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文衾一下子顿住了，不再言语，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
沈惰多心里泛着嘀咕，如若这一切都是场梦境，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凄厉的哭喊。
“村长，村长你在吗，文衾，文衾，救救我家小胖吧，救救我家小胖吧！”
村长听到声音，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妇女，一边哭着一边倒在地上抱住了村长的脚。
“我家小胖，我家小胖被那些东西抓走了，村长，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小胖吧。”
村长和文衾听到她这么说，都倒吸一口凉气。
屋里的沈惰多也站不住了，他朝晏鱼杳打个眼色，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幅毫不知情的问道：“村长，这是怎么了？”
村长眼疾手快的扶起倒在地上的妇女，紧紧的关上门，再用一块大木头将门锁死，身手之矫健，倒不像是初见时那个颤巍巍的小老头。
他看了看晏沈二人，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对不住两位了，那些东西本是每逢十五才来，最近却没了规律，越来越勤了。”
“那些东西是？”沈惰多疑惑。
村长面露难色，一旁沉默的文衾终于开口了：“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黑漆漆的一团，但是会吃人。我们的村子一直以来都被那些东西骚扰，但早前几年，顶多只是吞吃些家畜，后来开始吃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再后来现在，他们居然已经开始吃孩子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住自己的盲杖，五指泛起了青白。
沈惰多听他这么说，想到方才两人的争吵，疑惑道：“那为何不舍掉村子，外出寻找一丝生机呢？”
村长又长叹了一口气，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文衾：“出不去，没有人可以逃出这个村子。”他的双目无神，直直盯着前方，面庞在烛光的映照下半明半暗，沈惰多看着他，瞬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时瘫坐在地上的妇女突然扑倒了文衾脚下，紧紧抓住他不放：“文衾，文衾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吧，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有办法，我上次看见了，那些东西碰到你就没了，你一定有办法，我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
妇女这话一出，村长瞬间脸色铁青，道：“小胖她娘你别胡说了，我儿哪有这本事。”
“我上次明明看见了，我上次亲眼看见了，我还知道文衾能走出村子，对不对文衾，我们都出不去，只有文衾能出得去，文衾，文衾，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妇女尖利的嗓音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变得分外的刺耳。
文衾弯下腰，摸索着抓住妇女的颤抖的双手，柔声说道：“王姨你别急，我随你去找小胖。”
“文衾！”村长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大声阻止道。
“爹，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东躲西藏了那么多年，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整个村子遭殃才算完吗？”文衾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决。
村长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半天，又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王姨，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和你们一起去，要动我儿子，得先踩着我这把老骨头才行。”
沈惰多趁机搭话道：“那不如让我们一同前往吧，我们云游四方也算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这”村长有些为难，又看了看自己瞎眼的儿子，咬咬牙道：“那就拜托二位了。”
一行人出了茅草屋，沈惰多才发现外面一片漆黑，甚至看不到半点光，只有村长手中的一盏纸灯照亮着前方的路。
身处在一片黑暗中，难免让人揣揣不安，王姨的双手紧紧抓着身旁的文衾，倒是文衾面上还是一片镇定，想来也是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
走着走着，就感觉前方起了大风，熄灭了村长手中的灯光，随着光的消失，四周突然开始响起咯咯的笑声，随后不远处微微泛起亮光，一个胖嘟嘟的背影出现在前方，迈着小短腿向前跑去。
王姨立马惊叫出声来：“小胖！！那是我家小胖啊！”
她拉着文衾就要向前追去，被沈惰多一把拦下，他一边拦着人，一边看向晏鱼杳：“是邪祟。”
晏鱼杳冷冷点头。
“邪祟最善迷惑人心，大家小心别着了道。”沈惰多提醒道。
而这时，跑在前面的小胖突然转过了身，看到王姨后眼前一亮，嘴里欢快的喊着“娘亲”，就要往这边跑来。狂风大作，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利爪，勾住了小胖的脖子把他狠狠向后拖去，小胖子的脸蛋被憋得通红，大泪珠从眼里夺眶而出，他的叫声变得凄厉起来，一口一口的叫着娘亲。
沈惰多本在前面拦着，但随着小胖的身影在黑暗中被越拖越远，身后的王姨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一把将沈惰多撞开，朝着小胖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就在她快要碰到儿子小小的身躯时，那张小胖脸突然化作血盆大口，直接将王姨整个吞吃进去，瞬间一个活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村长看得两眼发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心。”只听晏鱼杳低喝一声，无数道细小的黑影自下方钻出，慢慢延伸向上要将众人包裹其中，沈惰多眼疾手快的扯过身边的凤衾，正想去抓住村长，一道黑色屏障自下而上劈来，沈惰多连忙拽住凤衾闪躲到一边，再一回头，却发现除了他和凤衾，身边再无旁人。
“晏鱼杳，村长。”沈惰多向四周试探的喊道，却只收到了空荡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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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贵客请坐，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们自便，我去私塾给我儿送个饭。”说着小老头从灶前拿起一个大大的食盒，还没等沈惰多开口，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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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也不回话，径直坐在了桌前，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天庭中谁不惧怕鱼杳星君的威严，谁不折服鱼杳星君的风采，若是看到他正襟危坐在这陋室中一口一口认真吃着饭，怕不是眼珠都得瞪出眼眶来。
但他们不知道，晏鱼杳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冷冷淡淡，但对于来自任何人的善意，却从不随意对待。
许是沈惰多杵在门口的时间太长，晏鱼杳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向他，沈惰多这才如梦初醒，讪笑着坐到了晏鱼杳对面。
两人合力将桌上的饭菜清扫一空，晏鱼杳放下碗后，垂着眼不知在思量什么，沈惰多在对面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星君方才说的虚妄之境，是指？”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声响，村长说是给人送饭，此刻却带着文衾回来了，脸色算不上好看，看到两人还坐在桌前，才勉强笑笑，道：“二位用了饭就早些休息吧，床铺已经给二位铺好了，床比较小，只能麻烦二位挤挤了。”
沈惰多连忙回道：“无事无事，游荡四方之人，哪里在意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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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这屋子小得只能容下一张小床和一方小桌，余下的空地两人站着甚至觉得有些拥挤，沈惰多甚至感觉晏鱼杳的呼吸就堪堪停在自己颈后，连忙坐在了床边。
“星君，方才”
沈惰多正想开口解救这尴尬的气氛，就见晏鱼杳向他摆了摆手，然后轻声说道：“那个瓶子给我看一下。”
沈惰多连忙从怀中掏出瓶子，递给晏鱼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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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向沈惰多，冷冷问道：“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沈惰多眼珠子一转，随口扯了个谎：“我混进濯风宫，在迟风的殿中找到的。”
晏鱼杳听他这么说，复又去看那丹药，沈惰多旁观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星君，这丹药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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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沈惰多感觉自己都要靠在床头睡着了，才听到晏鱼杳开口说道：“千年前，凤族本是受重用的大族，但如今却没落至此。”
沈惰多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我对此也不太了解，但偶尔听闻，凤族的没落是因为沾染了邪祟，受到了天道的惩罚。”
“那这丹药”
“凤族善于造梦，早年间，凤族将他们编织的梦境，称之为虚妄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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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沈惰多完全坐不住了，他看向晏鱼杳，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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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村长你在吗，文衾，文衾，救救我家小胖吧，救救我家小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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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胖，我家小胖被那些东西抓走了，村长，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小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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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惰多本在前面拦着，但随着小胖的身影在黑暗中被越拖越远，身后的王姨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一把将沈惰多撞开，朝着小胖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就在她快要碰到儿子小小的身躯时，那张小胖脸突然化作血盆大口，直接将王姨整个吞吃进去，瞬间一个活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村长看得两眼发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心。”只听晏鱼杳低喝一声，无数道细小的黑影自下方钻出，慢慢延伸向上要将众人包裹其中，沈惰多眼疾手快的扯过身边的凤衾，正想去抓住村长，一道黑色屏障自下而上劈来，沈惰多连忙拽住凤衾闪躲到一边，再一回头，却发现除了他和凤衾，身边再无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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