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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矛盾与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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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就是邹红兵!

    邹红兵小时候,邹孝官一直很疼爱邹红兵,也保护了邹红兵几次免于他人的伤害!

    所以,邹红兵对幺叔一直有种很特殊的感情,而且邹红兵小时候有个特点:每天晚上睡觉时必须得抓着幺叔的耳朵根才能睡得着!

    知道幺叔不幸的消息后,邹红兵很长时间内意志消沉,每天都要喝地烂醉如泥,在梦中,邹红兵不停地呼唤着幺叔的名字,也不知叫了多少遍,因为没有人给他数过!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

    邹孝官刚刚遭遇不幸,江宁香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难道因为这个家庭几十年来,实在是太顺了,没有什么大的波折,所以连老天爷也看不顺眼,故意整治这个家庭?

    只是老天爷开地“玩笑”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有人说距离产生美,也许距离拉远了不一定会产生美,但是对两个人的关系却一定会产生影响,甚至是很大的影响!

    彭洁作为邹家的新儿媳妇,才过门没几天,婆婆就出了事,因病住进了医院,且一住就是半年,在这半年里,彭洁和婆婆没有什么接触,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融洽,虽然彭洁开始地几个月无偿援助了婆婆几乎全部工资,后来虽然因特殊原因不得不“撤股”,但每个礼拜的休息日都会陪着老公一起去医院看婆婆!

    作为一个刚“入门”的儿媳妇,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突然“撤股”,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实非她本意,何况她也是人,她也要生活,也要为自己和自己未来的孩子做打算,这点本无可厚非,任何人都无权去指责她,更无权去强制她做自己不愿做地事情!

    可是,随着婆婆出院后回到家里,两个人的关系和处境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开始时变化很小,后来越来越明显,很多人都知道了!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最难处的人际关系之一,无论是小人还是君子,淑女还是烈女,都难逃这个“怪圈”!

    那么,可不可以说婆媳关系难以相处就是因为婆媳之间离地太近造成地呢?

    也许这样说有点偏激,不过,可以说这也是个最主要的因素!

    江宁香回到家后,虽然不能上班,但平时起居饮食还是可以自理,纵然有点困难,家里还有个奶奶可以照顾,所以邹孝银可以放心地去上班!

    唯一不让邹孝银放心的是,江宁香的病经过多番打听,却始终找不到可以治愈的方法!

    不过,邹孝银却始终没有灰心,只要老婆在一天,只要自己还能动弹,自己就要一直找下去,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

    今天是江宁香出院的第一天,虽然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不过,邹孝银还是想办法做了几个菜,好好招待了那些亲戚和老乡,大家围坐在桌子旁边,邹孝银看着桌子上不多的几个菜,心里感到一阵难以止住的心酸,说话时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邹孝银如此,大伙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

    吃完饭,大伙陆陆续续走了,剩下卢元香一个人在陪着江宁香说话解闷!

    晚上,本来邹孝银父子四人要打麻将,现在也没有心情打牌。

    江宁香望着老公,道:“咦,怎么你们不打牌了?”

    邹孝银道:“天色已晚,还是早点睡觉吧!”

    江宁香道:“不行,现在时候还早,来来,打牌!我也要学学!”

    邹孝银道:“你也要学?”

    邹红林坐在沙发上,“蠢蠢欲动”的样子。

    邹红兵则站了起来,望着父亲边挤挤眼,拼命的递眼色,边道:“好啊,打牌!妈,你来打,我来教你!”

    江宁香笑道:“好啊!不过学费我可不出!”

    邹红兵拍拍胸脯,爽快的道:“没事!不收学费!”

    父子四人在母亲的带动下,开开心心的打起了麻将。

    江宁香看着父子四人开心的打麻将,偶尔还争吵几句,心里觉得很安慰,虽然自己的病已经没有多少希望,这点老公虽然没有说,但她猜地到,也感觉地到,尽管老公还笑着对自己说:“没事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只要回家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可是,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老公的一举一动又岂能瞒过自己的眼睛,江宁香明明看出了老公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却佯作不知,还笑着道:“没事了,那太好了!”

    江宁香看出老公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不知老公有没有看出老婆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

    江宁香是五月二日住地医院,那是个春暖花开风光旖旎的日子,却在半年后,寒冬将临,天气已经变地很冷的日子出了医院!

    天气再冷,也没有江宁香和老公的心里冷,一个绝望的人心情本就冷到了极点!

    江宁香知道自己日子已经不多了,看着老公和三个懂事活泼的儿子,心里真的很舍不得他们,想到随时都会离他们远去,心里既恐惧又不安!

    而每次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心里除了不舍,就是愧疚,自己十多年来一直对小儿子冷淡的很,没尽到多少母亲的责任!

    如今,虽然和小儿子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可是自己想好好补偿小儿子却只怕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江宁香的心痛如刀割,也存着点万一之想,只要自己能熬过这一关,哪怕让自己多活几年也好, 自己一定会珍惜这最后的机会,好好疼爱小儿子,把过去欠他的都还上,当然想还也未必能还完,不过能还多少就还多少,总比一点儿不还强地多!

    江宁香望着小儿子开心而用心的打着麻将,想到自己居然相信那些传言,真的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

    居然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江宁香却不知道,她现在不相信了,可是小儿子却相信了,相信母亲的话,相信自己真地是个不祥之人,甚至母亲的病和痛苦也是自己带来地,而这个想法对邹红川今后的命运又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江宁香更加不知道!

    江宁香站起来要上厕所,彭洁起身扶着婆婆,道:“妈,你上厕所,我扶你!”

    江宁香笑道:“没事,我还没有这么差劲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看他们打麻将吧?”

    彭洁也笑道:“没事妈,我扶你一下!走吧!”

    江宁香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感动地很!

    第二天下午。

    邹孝银在厨房帮母亲做饭,彭洁敲门回来,邹孝银看到彭洁手中拎着很多菜,脸色当时就拉下来了,很生气地道:“你怎么又买菜了?不是说好我们买吗?你们刚刚结婚,没攒到什么钱,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买菜了!”

    彭洁的圆脸上有几滴汗珠,也不知是爬楼累地,还是菜太多累地?

    彭洁道:“没事的爸,我们天天在家吃总要出点伙食费,给你钱你又不要,那我们只好买菜了!”

    邹孝银更加生气,道:“唉,家里买菜的钱还是有的,你们的钱就留着以后用吧!我是说真的,你以后可不要再买菜了!”

    这时邹红兵也回来了,道:“爸,我们买点菜是应该的,我们都长大了,也有了工作,难道我们还能在家吃白食吗?”

    邹孝银转过脸盯着大儿子,脸上依然是很生气的样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们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不攒点钱,将来要用钱地时候就麻烦了!”

    邹红兵边把身上的黒皮夹克脱下来,边满不在乎的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晚饭后,邹红兵和老婆躲在自己屋,邹红川则在另一间屋写作业,奶奶在儿子屋里看电视!

    夜已深,邹红川和奶奶都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江宁香躺在床上,似睡未睡!

    邹孝银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几天,邹孝银总是睡地很晚,因为他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倒不是为了老婆的病,而是和其它的事情有关,但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又说不清楚!

    这几天,邹孝银一直留意大儿子屋里的动静,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大儿子的屋里总有点“异常”,似乎两口子在争什么,却又怕别人听见,强压住说话声,但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担心和疑心!

    邹孝银几十岁了,人生经历和经验可以说相当丰富,早已感觉出大儿子和老婆最近总有点不对劲,可是自己又不清楚具体原因,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时时留神注意两口子的动静!

    邹孝银看着电视,看着看着人快要睡着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大儿子屋里似乎传来争吵声,虽然吵架的人怕别人听见,故意把话声压地很低,但邹孝银还是听见了,里面似乎在说什么“你给不给?”

    “不给!怎么的?”

    “你到底讲不讲理?好吧,算我求你了,行吧?”

    “求我?你还不如求老天爷去,我绝对不会再拿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早就跟你说地很清楚,我们也要过日子啊!”

    “唉,现在在爸爸家,有吃有喝地,你还怕过不了日子吗?”

    “什么?你还想在这里过一辈子?怎么,这房子注定是给你的吗?那你二弟和小弟就不用要了?”

    “你——”

    “”

    邹孝银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大气也没敢出一口,似乎生怕一个喷嚏“打扰”了屋子里的小两口!

    邹孝银的心在流血,脸上已经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泪雨,因为他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是什么事情!

    邹孝银仰头盯着“上天”,眼睛红红地似乎要冒出火来!

    邹孝银站在门口,抬起手几次想敲门进去,却一犹豫,再犹豫,始终没有敲门进去,最后黯然神伤地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里。

    江宁香恰好此时醒了过来,发现老公的神色很不对劲,情绪万分低落而压抑,以为老公还在为自己的身子而担心,温言道:“你怎么了?我没事,医生不是说了我没有什么大碍吗?再说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邹孝银揺揺头,张了下嘴想说话,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视着电视机!

    江宁香又道:“这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

    邹孝银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意思是自己听见了!

    第二天,中午。

    邹红兵和彭洁,邹孝银和邹红川,还有奶奶,当然还有个重病号——江宁香!

    一大家人开始吃午饭,午饭的菜不多,只有两三个而已,没有荤菜,就算彭洁这个“客人”在,伙食待遇也是这么低!

    没有肉吃,对于爱吃肉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痛苦而无奈的事情,这就象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没有酒喝一样痛苦!

    邹红川好说,因为他不爱吃肉,这不是个好习惯,不过虽然失去了很多大快朵颐的机会,却没有因肉吃多了而带来的富贵病!

    江宁香因为胃不行,所以只能吃流食,对于肉基本上是断绝了任何关系,纵然把香喷喷的肉的放丰她面前,她也无福消受!

    可是,其他人,如邹红兵,本身就是个好酒的人,而好酒的人通常也爱吃肉。

    另一个人就是彭洁,彭洁虽然是女同志,可是也爱吃肉,否则就不会长地这么丰满!

    没有肉吃已经很痛苦,可是最要命地是没有干饭,只有稀饭。

    因为江宁香的胃不能吃太干的东西,否则胃受不了!

    所以,一大家人都只能陪着江宁香喝稀粥,甚至天天吃素菜!

    对此,江宁香心里很过意不去,一次次在家人面前“自责”和“忏悔”!

    还好家人都很“大度”,没有人说江宁香,也没有人怪罪或者怨恨她!

    大家都心甘情愿的陪着她喝稀粥,吃素食,邹红兵还经常对着母亲说:“哎,吃素菜好啊?我一直担心自己会发福,不过一点儿都没有胖,这都是常吃素食的好处!”

    说着,还瞅着老婆道:“你也是,你有点超重了,幸亏吃素食,不然早就变肥了!”

    彭洁杏眼怒睁,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彭洁每次听见老公说这样的话,脸色都很难看,难道彭洁心里另有一种想法?

    就这样,一大家人几乎每天每顿都吃素食,简直象是一家尼姑和和尚住地屋子!

    人偶尔吃点苦,无所谓,还可以当成是一种锻炼或者修行,可是时间久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地了这份苦?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个人的功力和耐苦性也就是分出了高下!

    功力最深地当属奶奶和江宁香两个人,功力最差劲地应该是彭洁,毕竟是女流之辈,加上从小养尊处优,根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之所以能熬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个大学生,修养毕竟不同于常人,何况虽然身份尊贵,如今却“寄人篱下”,以前脾气再大,现在也不得不低头!

    可是,彭洁虽然嘴上没有说,但一举一动无不暗示自己再也“挺”不住了,“撑”不住了!

    后来,彭洁和邹红兵老是吵架,一方面是江宁香的病,另一方面也是再也受不了这份苦!

    曾经在一个星期内,邹红兵和彭洁大吵五次,小吵就更多了,只是涉事双方似乎都在尽力克制,所以事态才没有发展到要使用武力,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会影响父亲和母亲的生活和休息,也会影响母亲的病情!

    ——当病人每天被吵地心情很烦燥不安的时候,病情只怕只会加重,而不会减轻!

    另一方面,邹红川就要参加高考了,这是关键的一年,彭洁参加过高考,也上过大学,知道高考对邹红川来说有多么重要!

    于是,彭洁主动和邹红兵提出“停战谈判”,谈判结果就是邹红兵和彭洁搬出去,搬到离家很远的一个位于南山北面山坡的几排平房内,那是自来水公司的临时住房,给暂时没有分到房子的职工住地!

    那里地处偏僻,上班时是一条很陡地土路,往下下时,自行车不用蹬,嗖嗖地往下直跑,胆小的人能把胆子吓破了,回家时,上坡无法骑车,只能一步一步推着自行车往上走!

    在这个荒凉而艰苦的地方,邹红兵和彭洁,包括他们的小孩子,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有时候,彭洁回想起来,真不敢相信自己能在那种地方住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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