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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最后一封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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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红川知道关于自己的谣言,也知道很多战友都误会了自己,可是,邹红川并没有跟他们解释,只是每次听到时,手都捏成拳头,捏地紧紧地,青筋如怒龙凸现,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嘴唇咬出了血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邹红川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也没有人知道邹红川内心深处的痛苦到底有多深,有多痛!

    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只有一个人知道!

    胡海东,老班长,现在虽然贵为排长,邹红川还习惯性地称他为老班长,口头上被人“降了级”,胡海东似乎也不介意!

    星期天,胡海东请邹红川到外面走走。

    在一个小饭店,胡海东叫了两个菜,两瓶啤酒。

    邹红川本来从来不喝酒,就算部队每次聚餐时也不喝,不管别人怎么劝,邹红川就是不喝,那样子好像啤酒里有毒似地!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邹红川却破例喝了酒,开了“酒戒”!

    为什么?

    难道是心情不好所致?

    或者是借酒消愁?

    胡海东静静地望着邹红川,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情感,有痛心,有惋惜,有迷惑,有

    不必邹红川说什么,胡海东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邹红川也明白胡海东眼神里的含意,所以不敢接触老班长的目光,因为那目光让邹红川痛悔和内疚!

    两个人低着头喝着闷酒,谁也没有说一个字。

    酒瓶里的酒也越来越少,两个人始终还是没有说过几句话,两个人本来都有话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都咽了下去!

    啤酒是苦的,邹红川头一次喝啤酒,感觉啤酒是如此苦!

    可是,啤酒再苦,又比地上邹红川心里的苦吗?

    许久,许久,胡海东抬起头,眼睛红红地,奇怪胡海东平时酒量挺好,就算喝几杯白酒也不会这么快就眼睛红成这样,要不是桌子上放着两瓶啤酒,旁人见了还以为胡海东是红眼病晚期患者!

    “你,你回家后,准备,干什么?”胡海东望着邹红川声音低沉的道。

    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

    邹红川无法回答老班长的话,因为走时心里并没有想到以后做何打算,当时只想离开军校,离开那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

    以后干什么?

    不知道!

    邹红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心里苦笑!

    “如果有机会可以回去,你愿意回去吗?”胡海东又道。

    “回去?”邹红川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句,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

    这条路只能朝前走,箭已射出,已无法回头!

    邹红川还是没有回答老班长的话,只是痛苦的揺揺头!

    菜早已上来,却几乎没有动几筷,现在菜都凉了,酒早已见了底!

    两盘炒菜,两瓶啤酒,两个人却吃了一下午,然而菜还剩下一大盘,酒却已一滴不剩!

    为什么菜只动了几口?

    ——难道是菜不合口味?

    ——还是菜没有以前做地好吃?

    往回走地路上,两个人仍旧沉默不语,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上,邹红川仍在担心着母亲,担心母亲能否熬过这一劫?

    邹红川好想好想回去看看母亲,甚至恨不得马上跳下床,去找连长请假!

    可是,邹红川最后都拼命地忍住了,因为邹红川内心深处还存着一丝幻想,或者侥幸,认为只要自己这个灾星不回去,离母亲远点,也许母亲就不会受自己影响,也许能顺利熬过这一关!

    可是,母亲真的能挺过去吗?

    邹红川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虽然战友都不理解自己,甚至对自己产生了太多的误会,然而这些邹红川都不管,宁愿让战友对自己误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也不愿向战友们解释一句,甚至一个字!

    也许也不是所有的战友都不理解邹红川,可能有一个人会理解邹红川!

    胡海东!

    老班长胡海东,现任排长胡海东!

    胡海东其实也不知道邹红川为什么不肯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只知道邹红川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可惜,胡海东虽然是邹红川的上级,却帮不了邹红川什么!

    ——人生中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人能帮地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解决!

    又过了几天,邹红川又接到一个电话,接到这个电话,邹红川彻底的崩溃了!

    ——母亲终于离自己远去,也永远的离开了家人,永远都不会回来!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瞬间,邹红川整个人彻底崩溃,心里痛悔之极,没想到母亲真地熬不过去了,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点回去看看母亲,至少也要见母亲最后一面!

    就因为自己的“愚蠢”,自己的“无知”,结果造成了这个痛悔一生的遗憾,而且是母亲和自己共同的遗憾!

    邹红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狂泄而下!

    “真是的,早就应该回去看看的!”

    “是啊,当初叫他回去偏偏不回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地?”

    “算了,你们看他伤心成这个样子,就不要说了!”

    “不是,你说当初他自己——”

    “算了吧,你还说——”

    虽然很多“外人”在场,邹红川也不管了,无声的哭泣更让人揪心,那一滴滴眼泪令人无不跟着痛心入骨!

    邹红川快步跑到厕所,躲在一个狭窄的角落,感觉现在没有人了,才敢失声痛哭,但还是怕别人听见,一息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哭地太大声!

    厕所里真的没有人吗?

    不!

    有人!

    厕所里的确有人,胡海东!

    胡海东就躲在厕所的另一个昏暗的角落,脸上同样有眼泪流下,眼睛里的痛苦只怕并不在邹红川的痛苦之下!

    许久,许久。

    胡海东转身从厕所阴暗而潮湿的角落缓步走出,低垂着头,一只手紧紧捂着嘴,怕自己忍不住会咳嗽出来!

    胡海东瘦削而孤单的身影,那么无依,乍看上去,还以为是邹红川!

    1998年八月份,长江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而地处中国最北端的黒龙江也发生了五十年不遇的特大洪水!

    一时间,整个黒龙江所有部队都调动起来,保卫大庆这个重要的油田城市,抵抗洪水!

    整个抗洪一共持续了一个月时间,抗完洪之后,又赶上部队精简,所以邹红川这些老兵提前几个月回到家,本来要十一月才离开部队,而因为精简九月份也就是刚抗完洪没几天,这些老兵就离开了部队,甚至有些兵龄很短的也提前复员了!

    离开部队的那天,很多老兵都失声痛哭,甚至向连长和指导员真诚的忏悔着!

    平时怎么打都不肯认错的老油子,此时却主动向领导承认错误!

    ——分手总要在雨天!

    那天是个分手的日子,天空阴云密布,不过没有下雨!

    邹红川不象那些即将离去的老兵,邹红川也很伤感,很痛楚,然而邹红川的痛苦却很复杂,离开部队的那天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邹红川感受很清楚,却说不清楚!

    9月25日,再过几天就要过十一国庆节了!

    中午火车准时在金州火车站停站,这么多年火车似乎从未误点过,就算有,误差也很小,也就是火车很少出现意外!

    可是,为什么人生却总是出现意外?

    为什么人生中总有那么多不愉快的意外发生?

    快到家门口了,邹红川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家人!

    从上火车开始,邹红川心里就开始痛苦的思考这个问题,这个自己不愿面对却不得不想的问题!

    好好的军校不念,偏偏要回到家里,从军校大学生变成啥也不是,邹红川再糊涂,还是有几分“理智”的,内心深处也隐隐感觉自己错了!

    而且可能错地很严重!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邹红川痛苦而多难的人生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岂能全怪邹红川自己?

    就算有错,也不能说全是邹红川一个人的错!

    门还是以前的那扇门,颜色还是以前的颜色,只是邹红川似乎觉得“门”也有点老了!

    门如此,人呢?

    往日熟悉的大门,如今看上去竟然有点陌生!

    邹红川仍旧穿着部队的“黄皮子”,只是没有了军衔,象一个女人被休了一样,没有了名份,甚至没有了一切!

    右手已抬起,只要再往前一点儿,就可以碰到门,然而邹红川却象突然间被巫师施了魔法一般,手僵住了很久也没有敲门!

    实际上,邹红川整个人都在瞬间凝固了,僵化了,只有思绪仍在动,而且如闪电般飞速而来,又飞速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邹红川终于轻轻的敲了下门。

    门开了,邹红川首先看到地是一张苍老的脸,这张脸上皱纹很多,每一道皱纹都代表着岁月的艰难和不幸!

    很久没有看父亲,邹红川只觉得父亲变地更加衰老了!

    看来岁月真地是不饶人啊!父亲的脸上皱纹更加多,更加粗,脸色却很暗,好像生命中所有的欢乐都已离他远去!

    剩下的只有愁苦,悲哀,不幸,寂寞

    “爸——”邹红川终于喊出来,声音是酸楚而苦涩的!

    父亲看到小儿子回来,起先似乎有点惊讶,接着脸上开始露出笑容,就象一片干旱百年的沙漠,终于下了点小雨!

    毛毛雨!

    “进来吧!”父亲眼睛里有泪,声音低沉,也隐含着一丝喜悦!

    邹红川进屋,先到门口自己以前住地屋子里,把行李放下,然后就往母亲曾经住过的屋子走去。

    母亲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紧挨着,邹红川缓步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虽然知道母亲已经不在,可是,邹红川还是幻想着母亲正在屋子里,在床上躺着,看到自己脸上会发出耀眼的光泽!

    邹红川走进了母亲的屋子,里面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样,然而却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母亲!

    母亲已经不在!

    母亲真的不在了!

    邹红川接到母亲离去的消息时是一种痛苦,如今亲身感受到母亲不在时,心里又是另一种痛苦!

    邹红川很想放声痛哭,心里如万针扎一般疼痛!

    邹红川缓缓的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望着空空的床,脑海里似乎浮现出往日的画面:母亲躺在床上,一脸美容,然而看见小儿子时,脸色出奇的好,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似乎还在开心而痛楚的喊着:小三,你,你回来了

    邹红川的思绪到此为止,此时脸上早已是如洪水泛滥般的泪水,而痛苦使得心里的思绪不得不强行停止,就象是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突然间紧急刹车!

    父亲走了进来,坐在门口右边的一个沙发上,往日母亲就是经常坐在这个沙发上吃饭!

    父亲望了小儿子一眼,眼神很复杂,也很痛苦。

    父子俩就这样坐着,彼此沉默了很久,很久

    天快黒的时候,父亲起身,从旁边的办公桌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小儿子。

    邹红川看着信封,眼神里充满疑惑:“爸,这是——”

    父亲嘴唇颤抖了几下,声音悲哀的道:“这是你母亲生前给你写地信——”

    邹红川急道:“怎么现在才给我?为什么不早点寄给我?”

    父亲痛苦而无助的热揺揺头,缓缓的道:“你妈,你妈,不让我寄,说等你回来后再给你看——”

    邹红川伸出手,慢慢而小心的接过信,表情凝重的象接过一枚炸弹!

    这是母亲写给自己小儿子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这封母亲生命中写过地唯一的一封信里面又会写些什么?

    邹红川接过信。

    父亲又道:“你拿到自己屋,慢慢看吧!”

    邹红川起身向自己屋走去。

    进门,打开灯,关上门,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打开信封。

    信写地不多,只有一张,满满的一张,灰白色的信纸,正如母亲灰白色的人生!

    “小三,你好”

    眼睛看着字,耳畔却仿佛听到母亲正在亲自念给自己听一般!

    母亲的文化不高,小学都没有毕业,字写地也很难看,那一个个丑陋不堪的字就象是一个最笨拙的雕刻师在一块破木板上雕刻出来的一样!

    母亲那时重病在身,即将离去,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别说拿笔写字,就算是拿笔也费劲地很!

    看着信上一个个丑陋的字,心里想像着母亲写信时的情景:母亲艰难的拿起笔,在信纸上一笔一笔的写着,每写一个字都象拿着一把刀在厚重的木板上刻字,是那么困难,又是那么痛苦!

    如今这一笔笔如刀刻般的字也象是一把刀在邹红川心头刻着,邹红川的心被刀割成一块块,一片片。

    心如刀割!

    泪如泉涌!

    泪眼模糊中,邹红川脑海里又出现一种幻觉:父亲见母亲写地如此辛苦,要求代母亲写,但母亲痛苦不堪的表情却很决绝的揺揺头,一定要自己亲手写完自己这一生中给小儿子写地唯一的一封信,也是母亲一生中唯一写过的一封信!

    灰白色的信纸,字里行间可以看到很多暗淡的污迹。

    那应该是母亲流下的眼泪所留下的痕迹吧?

    看着一个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写下地字,心里想像着母亲写信时的痛苦和无奈,悲哀和无助,这样的情景叫邹红川如何承受?

    邹红川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陷入了深深的痛悔和自责中!

    泪奔!

    邹红川脸上冰冷的泪水狂泄而下,这一次流地眼泪比以前所有流过的泪水之和还要多!

    “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过地还开心吗?我真的好想你,以前我最疼爱的是你的两个哥哥,可是在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刻,我想地最多地却是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吧!

    记得你小时候刚出生时,偏偏遇上了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特大洪水又引发了特大泥石流,我本来不相信这场大灾难和你有关,可是,很多乡里乡亲的人都说是你带来的这场灾难,妈也太愚蠢,居然相信了他们,所以以后的日子看你总不顺眼,心里总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对不起,是妈错了,妈妈不该那样看你,也不该那样对你!

    后来我们总算消除了‘误会’,我也想在有生之年好好爱你,疼你”

    看到这,邹红川的心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巨痛,心里歇丝底里的嘶喊着:“不是的,是我的错,妈妈,是我害了你,妈妈,都是我害了你!”

    “可惜,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肯让我多活几天,让我多疼爱你几天,好弥补我的过错?为什么?

    听说你退学回到了老部队,这件事你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刻意瞒着我,不过,妈妈没有那么傻,早就知道了,儿子,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永远支持你!我永远是你的妈妈,你永远是我的好儿子!

    其实妈妈多活了这两年也实在是太痛苦,太难熬了,这两年每天都是喝稀粥,看着有好菜却不能吃,那种感觉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不过,妈妈今天终于吃了一碗干饭,两年没有尝过干饭的滋味,原来干饭是这么好吃,可惜我以后都吃不到了!

    孩子,妈真的好想你,好想再看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啊?

    妈——”

    信只写到这,没有正规的结尾,也许母亲写到这时终于支持不住了?

    后面还有什么没有写完?

    邹红川不知道!

    邹红川只知道母亲还有很多话想跟自己说,只是体力不支,没有把“话”说完!

    信纸很轻,邹红川拿信的手却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拿不动这薄薄的信纸!

    因为这张薄薄的信纸却承载着一个母亲在生命即将走向终点时对儿子无限的思念,关爱,眷恋

    人世间最高贵的就是生命!

    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逾越过生,逾越过死?

    比生死还不朽?

    比生命还永恒?

    也许唯一能超越生命的就是这种人类最真实最沉重最无私最伟大的情感!

    ——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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