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江湖盘道眼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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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祖土黄庭]
第2节第二章江湖盘道眼对钉
穿过细如羊肠的小胡同，马上见着热闹嘈杂的集市景象，钟离不昧用眼角大略一扫，薄薄的嘴唇上掠过不易察觉的讪笑。他心说：这里真是老河（江湖人）的天下，等下试试河的深浅。
由于开放搞活和市场经济，民间文化和传统文化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见马路两边店铺密匝，地摊成行。做金点的（算卦）c戗盘的（相面）c八岔子的（摆奇门）c晃条的（抽签），三步一个，五步一双。更有在旮旯拐角使老月的（假耍赌）c挑黄啃的（卖假金）的雁尾子（行骗团伙），真是形形色色，啥人都有，可谓浑水藏大鱼。
钟离不昧早年曾行走江湖二十来年，深谙跑江湖有五术c八门c九金c十二相c十八皮c三十六艺c七十二套寡头，一百零八飘c三百六十行，也深明三教九流的江湖地位：
三教为儒c释c道。
上九流：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圣贤流四官，五流公卿流六相，七僧八道九庄田。
中九流：一流评书二流医，三流卜筮（算命）四流棋（棋师），五流丹青（画匠）六流仕（兵卒），七横（说客）八义（侠客）九打渔。
下九流：一流高台（唱戏）二吹（吹鼓手），三流马戏四流剃（剃头），五流池子（开澡堂）六搓背，七修（修脚）八配（配种的）九娼妓。
旧社会关于江湖九流还有另一套说法：
上九流：一流宰相二尚书，三流督抚四藩臬，五流提督六镇台，七流道台八知府，九流则谓是知州。
中九流：一医二金（算命）三飘行（测字），四推（推算历法）五琴棋六书画，七僧八道九星相（观星相定吉凶）。
下九流：一流忘八（开妓院）二流龟（纵妻卖淫），三流优伶（唱戏）四流吹（吹鼓手），五流大财（耍大把戏）六小财（耍小把戏），七生（理发匠）八盗九吹灰（卖鸦片）。
至于江湖上的规矩，钟离不昧也心知肚明：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传一句春。（春是黑话的意思）
从前的江湖有“风”c“马”c“燕”c“雀”四大门，“金”c“皮”c“彩”c“桂”c“平”c“团”c“调”c“柳”八小门。其中金门又分九种：算命c看相c测字c扶乩c圆光c走阴c星象c法师和巫师。一般来说，在道观附近，出现最多的就是算命看相的。
话说钟离不昧才转了半圈子，就被坐在小板凳上摆地摊算命的干老头子一嗓子叫住：送你一句话来！
地摊上铺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画着麻衣人像，两边一幅把牛皮吹破的对子：乾坤八卦有名便晓，人生祸福无所不知。边上摆着几本破损的线装命书，一个脏兮兮的竹筒，里面放着一把竹签。干巴老头左手掐指，右手握着铅笔在小学生用的作业本上写写算算，钟离不昧用江相派的口诀盘问对方身份（称为盘道）：“谁点你出来当相的？”
他把相字念成上声，此句是黑话，意思为：谁让你出来算命的？这是江湖试探的第一步，又称投石问路，若对方是同门中人，则应回答说：我的师爸。
然而，干巴老头居然假装没有听见，偏过头对过路的一对情侣招揽生意：“算婚姻爱情，算花心痴心。真情假情，一问就灵。”惹得那两位年青人好奇地停下脚步嘻嘻直笑。
干巴老头趁热打铁，赶紧说：“送你们一句话来！不听后悔一辈子！听了幸福一辈子！”俩人便凑上来，听干老头子胡吹乱侃。
这样一来，钟离不昧已经可以完全断定老头不过是半吊子走相，江湖混混，没啥来头，不值一聊，他就继续向前走，抬脚进到一家周易研究馆里。
坐馆的老板大约四十来岁，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手上正拿着一本《玄关》悉心揣摩研究。江湖上人一望便晓其是军马！
钟离不昧抱拳当胸，笑问道：“请看我贱相何如？”
见有客人进门，又如此说话，中年男子略微一怔，猛盯了钟离不昧一眼，说：“平途走马无关碍，顺水行舟有逆风。衣禄有余，起跌殊多。莫道全无事，须防不测忧。”
钟离不昧问：“有何不测之忧？”
老板朗声道：“只道浮云风送去，人间霹雳自空来。莫道小溪流水浅，须知滑石有惊人。莫谓途不堪走马，应防路滑失前蹄。马快当防平地石，舟忙宜慎水中矶。吹开云里月，剔起暗中灯。道人可为寻点什么？”
钟离不昧昂起上巴说：“我是挑汉册子的。”（寻找卖药书的人）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说：“合字上的朋友，你踩错盘子了，我这是黄草窑子！”（道上的朋友，你找错地方了，我这里很穷，没你要的东西。）
钟离不昧突然开始盘道：“谁点你出来当相的？”
中年男人停了半分钟，慢吞吞地回答：“我的师爸。”
“你的师爸贵姓？有何为凭？”钟离不昧接着往下盘。
“祖师遗下三件宝，众房弟子得真传，乾坤交泰离济坎，江湖四海显名声，某某某传到我，禀承师父命闯江湖，出身原是xxx，如今混为xx郎。”中年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以下两人的对话因涉及江湖，故此略去。
“鬼市里确有鬼货，可是，”中年男人欲言又止，就在这节骨眼上，燕玄虎冲过来说：“钟离师父，不好了，燕玄飞碰碎了人家的玉器，要索赔五百元才能了事！”
中年男子笑道：“你们进的是碰瓷的黑店，柜台底下都安装了遥控装置，你只要从旁边走边，老板就按开关，桌上的玉器就会被遥控装置顶落。唉！你们这号出家人真是白纸一张，这种小把戏地球人都知道。”说着，瞥了一眼钟离不昧摆着头走出相馆，说：“并肩子，我给你刨杵。”（兄弟，我帮你当场拆同行的台。）
三人来到不远处的玉器店，见老板娘五大三粗的正叉腰破口大骂，燕玄龙和燕玄飞有些尴尬，站在一旁，他俩现在是身无分文，否则恐怕早给赔钱了。
“合子上的朋友，灯笼扯高一点，念短吧！这几个都吃过武当山的夜粥！”（道上的朋友，眼光长远一点，闭嘴吧！这几位在武当山学过武功，不是好惹的主！）中年男人过去拍着泼妇的宽肩，一面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今天碰上硬茬了，不要胡来。
“就这种瞎货（假货）挖点儿（敲诈他人）不够抹盘（丢脸）。”钟离不昧随手拿过被做碎的玉手镯，拿两根手指用力一碾，即成粉沫。
那肥猪老板娘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连翻了几个大白眼，还嘴硬：“我这里是一枪打（好货坏货一起卖），见人下菜碟，贱货（偷来的古玩）给大将（有能力的人），鬼货（盗墓得来的文物）给点儿（愿意出钱的顾客），你看你能拿啥货？”
燕玄虎顺口就来：“无药仙方你可有？”气得一旁的钟离不昧恨不能当场踹他两脚。
肥猪老板娘张张嘴，又指指门外，说：“八仙庵！”当地人管八仙宫称作八仙庵。
钟离不昧转身就走，三个徒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这回真是栽面儿啊。
燕玄虎三步并两步地撵上问：“咱们这就去八仙宫吗？刚才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天是十五，中午道观施斋，正好可以免费吃上一顿，嘻嘻。”
“闭嘴！”钟离不昧呵斥道，一脸的不耐烦和不屑。
几位年青的道士从未受过如此严厉的训责，不仅感到颜面扫地，更是觉得感情上难以接受。必竟身为玄门领袖的元玄子，做为他们的师父，都从未这样说过他们，何况一个他们平时所看不上眼的钟离不昧都敢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可是，再回想一遍今天的经历，又不免有些沮丧，江湖黑话听不懂，就连碰瓷这种事都不知道如何化解，若不是钟离不昧及时赶过来，恐怕连个文盲老妇女都要讹诈成功。他们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和抓狂。看来师父是对的，呆在道观里久了，人都像根木头桩子，真是修行者的悲催啊。
他们哪里知道，走江湖的水深火热和诡谲凶险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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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二章江湖盘道眼对钉
穿过细如羊肠的小胡同，马上见着热闹嘈杂的集市景象，钟离不昧用眼角大略一扫，薄薄的嘴唇上掠过不易察觉的讪笑。他心说：这里真是老河（江湖人）的天下，等下试试河的深浅。
由于开放搞活和市场经济，民间文化和传统文化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见马路两边店铺密匝，地摊成行。做金点的（算卦）c戗盘的（相面）c八岔子的（摆奇门）c晃条的（抽签），三步一个，五步一双。更有在旮旯拐角使老月的（假耍赌）c挑黄啃的（卖假金）的雁尾子（行骗团伙），真是形形色色，啥人都有，可谓浑水藏大鱼。
钟离不昧早年曾行走江湖二十来年，深谙跑江湖有五术c八门c九金c十二相c十八皮c三十六艺c七十二套寡头，一百零八飘c三百六十行，也深明三教九流的江湖地位：
三教为儒c释c道。
上九流：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圣贤流四官，五流公卿流六相，七僧八道九庄田。
中九流：一流评书二流医，三流卜筮（算命）四流棋（棋师），五流丹青（画匠）六流仕（兵卒），七横（说客）八义（侠客）九打渔。
下九流：一流高台（唱戏）二吹（吹鼓手），三流马戏四流剃（剃头），五流池子（开澡堂）六搓背，七修（修脚）八配（配种的）九娼妓。
旧社会关于江湖九流还有另一套说法：
上九流：一流宰相二尚书，三流督抚四藩臬，五流提督六镇台，七流道台八知府，九流则谓是知州。
中九流：一医二金（算命）三飘行（测字），四推（推算历法）五琴棋六书画，七僧八道九星相（观星相定吉凶）。
下九流：一流忘八（开妓院）二流龟（纵妻卖淫），三流优伶（唱戏）四流吹（吹鼓手），五流大财（耍大把戏）六小财（耍小把戏），七生（理发匠）八盗九吹灰（卖鸦片）。
至于江湖上的规矩，钟离不昧也心知肚明：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传一句春。（春是黑话的意思）
从前的江湖有“风”c“马”c“燕”c“雀”四大门，“金”c“皮”c“彩”c“桂”c“平”c“团”c“调”c“柳”八小门。其中金门又分九种：算命c看相c测字c扶乩c圆光c走阴c星象c法师和巫师。一般来说，在道观附近，出现最多的就是算命看相的。
话说钟离不昧才转了半圈子，就被坐在小板凳上摆地摊算命的干老头子一嗓子叫住：送你一句话来！
地摊上铺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画着麻衣人像，两边一幅把牛皮吹破的对子：乾坤八卦有名便晓，人生祸福无所不知。边上摆着几本破损的线装命书，一个脏兮兮的竹筒，里面放着一把竹签。干巴老头左手掐指，右手握着铅笔在小学生用的作业本上写写算算，钟离不昧用江相派的口诀盘问对方身份（称为盘道）：“谁点你出来当相的？”
他把相字念成上声，此句是黑话，意思为：谁让你出来算命的？这是江湖试探的第一步，又称投石问路，若对方是同门中人，则应回答说：我的师爸。
然而，干巴老头居然假装没有听见，偏过头对过路的一对情侣招揽生意：“算婚姻爱情，算花心痴心。真情假情，一问就灵。”惹得那两位年青人好奇地停下脚步嘻嘻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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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客人进门，又如此说话，中年男子略微一怔，猛盯了钟离不昧一眼，说：“平途走马无关碍，顺水行舟有逆风。衣禄有余，起跌殊多。莫道全无事，须防不测忧。”
钟离不昧问：“有何不测之忧？”
老板朗声道：“只道浮云风送去，人间霹雳自空来。莫道小溪流水浅，须知滑石有惊人。莫谓途不堪走马，应防路滑失前蹄。马快当防平地石，舟忙宜慎水中矶。吹开云里月，剔起暗中灯。道人可为寻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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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笑道：“你们进的是碰瓷的黑店，柜台底下都安装了遥控装置，你只要从旁边走边，老板就按开关，桌上的玉器就会被遥控装置顶落。唉！你们这号出家人真是白纸一张，这种小把戏地球人都知道。”说着，瞥了一眼钟离不昧摆着头走出相馆，说：“并肩子，我给你刨杵。”（兄弟，我帮你当场拆同行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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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子上的朋友，灯笼扯高一点，念短吧！这几个都吃过武当山的夜粥！”（道上的朋友，眼光长远一点，闭嘴吧！这几位在武当山学过武功，不是好惹的主！）中年男人过去拍着泼妇的宽肩，一面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今天碰上硬茬了，不要胡来。
“就这种瞎货（假货）挖点儿（敲诈他人）不够抹盘（丢脸）。”钟离不昧随手拿过被做碎的玉手镯，拿两根手指用力一碾，即成粉沫。
那肥猪老板娘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连翻了几个大白眼，还嘴硬：“我这里是一枪打（好货坏货一起卖），见人下菜碟，贱货（偷来的古玩）给大将（有能力的人），鬼货（盗墓得来的文物）给点儿（愿意出钱的顾客），你看你能拿啥货？”
燕玄虎顺口就来：“无药仙方你可有？”气得一旁的钟离不昧恨不能当场踹他两脚。
肥猪老板娘张张嘴，又指指门外，说：“八仙庵！”当地人管八仙宫称作八仙庵。
钟离不昧转身就走，三个徒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这回真是栽面儿啊。
燕玄虎三步并两步地撵上问：“咱们这就去八仙宫吗？刚才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天是十五，中午道观施斋，正好可以免费吃上一顿，嘻嘻。”
“闭嘴！”钟离不昧呵斥道，一脸的不耐烦和不屑。
几位年青的道士从未受过如此严厉的训责，不仅感到颜面扫地，更是觉得感情上难以接受。必竟身为玄门领袖的元玄子，做为他们的师父，都从未这样说过他们，何况一个他们平时所看不上眼的钟离不昧都敢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可是，再回想一遍今天的经历，又不免有些沮丧，江湖黑话听不懂，就连碰瓷这种事都不知道如何化解，若不是钟离不昧及时赶过来，恐怕连个文盲老妇女都要讹诈成功。他们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和抓狂。看来师父是对的，呆在道观里久了，人都像根木头桩子，真是修行者的悲催啊。
他们哪里知道，走江湖的水深火热和诡谲凶险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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