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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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爷想要如何？”
看着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的苻坚，王景心中顿感好笑，却也暗暗点头，一个能真正将百姓放在心里的王才值得他去辅佐。
“本王的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自认为看透王景人品后，苻坚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冷言回了一句，起身便欲向门外走去。才华固然重要，可在苻坚心中有情有义才是第一位的。有才无情，事事都考虑自己的私欲，完全不将百姓放在心上，这种人苻坚还不屑与之为伍。
“王爷可是想去搜集那些官员贪污的证据，然后递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处置？”对于苻坚起身离去，王景并未追赶，而是待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出声道。
与他所料相同，苻坚听到他的话，顿住了匆匆而行的脚步。不过苻坚并未就此转身，而是单手负于后腰，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天空，“是又如何？本王说过，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先生虽大才，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的处事之法，苻坚恐怕永远都学不会。”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王景缓缓站起身，双手合拢于袖中，微微抬首，声音平淡而有力道，“王爷如此做，固然能帮一时百姓，但同时也会害了自己。”
“哼，先生可真会开玩笑。”苻坚冷哼一声，话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本王一心为朝廷，为百姓，惩奸除恶，怎会害了自己？”
王景这句没来由的话让苻坚信不得半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等为国为民的好事怎么会对自己有害呢？
知道苻坚不会轻易相信，王景也不甚在意，缓步向前，边走边道，“敢问王爷，皇上雷霆震怒说要派兵镇压，可曾派了？”
“正因没有，本王才要尽快搜集证据，为百姓平冤。如若等到皇上真的派出军队去，那不就晚了吗？”
“那王爷可曾想过，距离皇上接到贪腐官员的奏折已有几日过去了，皇上为何迟迟不派兵前去镇压？”
“这...”
一针见血，王景此言正好戳中了问题的核心。苻坚从小与皇帝一起长大，深知其脾气性格。
皇上做事雷厉风行，凡是认准的事情，绝不会拖延怠慢。可这一次为什么只干打雷不下雨呢？
听王景这么一说，苻坚也感到有点奇怪，然还是随口敷衍道，“或许皇兄是有事耽搁了。”
“这话，恐怕王爷自己都不相信吧，”
闻得自王景口中而出的嘲笑之声，苻坚眉头一皱，徐徐转身，面带疑惑地望向王景，“那依先生看呢？”
见苻坚面上的怒气已无先前那般明显，王景语气不急不缓地道，“我们不妨来做一个假设。”
“按照王爷的想法，王爷暗中收集了地方官员贪污迫害百姓的证据，并公然将之呈递给皇上，那会怎么样呢？”
“没错，事情的发展的确会如王爷所愿，皇上大怒，下令处决贪污渎职的官员，此事就此了结。”
“可之后呢？因为是王爷将证据呈报给皇帝的，在百姓们的心中，王爷就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反观皇上，识人不明，手下如此多劣迹官员却懵然不知，还要靠王爷出手助其清除奸佞。这样一来，在百姓的心中，王爷的威望就要上升一大截，而陛下的圣誉同样会因此受损。只要民间坊市赞颂王爷的人越多，对王爷您也就越不利。”
“王爷如此通透，怎会看不明白这一点呢？”
“嘶...”
王景的几句话，令苻坚倒吸一口冷气。他并非蠢货，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自然不会听不明白。按照刚才他的想法去做，那就是用皇上的圣誉来换取他的名望，这样一来，即使皇上不对其心生怨恨，也必然会多几分忌惮。功高必震主，作为臣子，尤其是有权势的亲王，在百姓心中声望太高，可是容易引来猜忌甚至是杀身之祸的。
自古以来皇帝忌惮臣下甚至子嗣夺权，不惜痛下杀手的事例还少吗？
“先生思虑周全...倒是本王鲁莽了。”苻坚干咳一声，面上的怒色完全由尴尬所取代，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看向近前王景的面庞，“先生所虑虽有道理，但百姓安危同样不得不顾。若定要苻坚在这二者中选其一的话，苻坚宁可舍下自己。不过若先生有两全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他这一番真诚态度让王景心生好感，自初次见面时，苻坚身上就没有半分亲王的架子，反而是显得平易近人。
回想起晋国官吏，不说高居庙堂的那些一二品大员，就连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对待他都是何等倨傲！与苻坚相比，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话说回来，既然阻止了苻坚的行动，王景心中自然是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只见他缓步轻移，走至内间桌案旁，一只手轻放于那铜质冰鉴上，细细感受着由内散发出的冰凉，“皇上至今都未曾派兵，说明他心中对此事尚有疑虑，极有可能暗中派人查访真相。如果是这样，那王爷什么都不必做，只管等待便是，因为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可若皇兄并无此意，或者手下人办事不力查不到证据呢？”
“如若这样，那王爷也可派人暗中查证，发现证据后，将之交给可信之人，转呈给皇上即可。”王景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只是放在冰鉴之上的手早已移开，“总之，王爷可以查这件事情，也可以搜集证据，但是揭发检举，一定不能与您有丝毫干系。”
“先生之意，本王已全然明白。”苻坚点了点头，觉得王景提出之法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而后又半开玩笑地道，“只是，如此大的功劳要拱手让与他人，本王这心中还真是有点小小的不爽快。”
“方才苻坚一时鲁莽，先生大量，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对于礼贤下士，苻坚一直都是做的极好的，最起码这等道歉之言，换做别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王爷哪里话，有事意见不同很正常，王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此事得到妥善解决，苻坚的心中自是畅快，再度与王景相谈半晌后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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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爷想要如何？”
看着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的苻坚，王景心中顿感好笑，却也暗暗点头，一个能真正将百姓放在心里的王才值得他去辅佐。
“本王的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自认为看透王景人品后，苻坚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冷言回了一句，起身便欲向门外走去。才华固然重要，可在苻坚心中有情有义才是第一位的。有才无情，事事都考虑自己的私欲，完全不将百姓放在心上，这种人苻坚还不屑与之为伍。
“王爷可是想去搜集那些官员贪污的证据，然后递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处置？”对于苻坚起身离去，王景并未追赶，而是待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出声道。
与他所料相同，苻坚听到他的话，顿住了匆匆而行的脚步。不过苻坚并未就此转身，而是单手负于后腰，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天空，“是又如何？本王说过，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先生虽大才，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的处事之法，苻坚恐怕永远都学不会。”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王景缓缓站起身，双手合拢于袖中，微微抬首，声音平淡而有力道，“王爷如此做，固然能帮一时百姓，但同时也会害了自己。”
“哼，先生可真会开玩笑。”苻坚冷哼一声，话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本王一心为朝廷，为百姓，惩奸除恶，怎会害了自己？”
王景这句没来由的话让苻坚信不得半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等为国为民的好事怎么会对自己有害呢？
知道苻坚不会轻易相信，王景也不甚在意，缓步向前，边走边道，“敢问王爷，皇上雷霆震怒说要派兵镇压，可曾派了？”
“正因没有，本王才要尽快搜集证据，为百姓平冤。如若等到皇上真的派出军队去，那不就晚了吗？”
“那王爷可曾想过，距离皇上接到贪腐官员的奏折已有几日过去了，皇上为何迟迟不派兵前去镇压？”
“这...”
一针见血，王景此言正好戳中了问题的核心。苻坚从小与皇帝一起长大，深知其脾气性格。
皇上做事雷厉风行，凡是认准的事情，绝不会拖延怠慢。可这一次为什么只干打雷不下雨呢？
听王景这么一说，苻坚也感到有点奇怪，然还是随口敷衍道，“或许皇兄是有事耽搁了。”
“这话，恐怕王爷自己都不相信吧，”
闻得自王景口中而出的嘲笑之声，苻坚眉头一皱，徐徐转身，面带疑惑地望向王景，“那依先生看呢？”
见苻坚面上的怒气已无先前那般明显，王景语气不急不缓地道，“我们不妨来做一个假设。”
“按照王爷的想法，王爷暗中收集了地方官员贪污迫害百姓的证据，并公然将之呈递给皇上，那会怎么样呢？”
“没错，事情的发展的确会如王爷所愿，皇上大怒，下令处决贪污渎职的官员，此事就此了结。”
“可之后呢？因为是王爷将证据呈报给皇帝的，在百姓们的心中，王爷就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反观皇上，识人不明，手下如此多劣迹官员却懵然不知，还要靠王爷出手助其清除奸佞。这样一来，在百姓的心中，王爷的威望就要上升一大截，而陛下的圣誉同样会因此受损。只要民间坊市赞颂王爷的人越多，对王爷您也就越不利。”
“王爷如此通透，怎会看不明白这一点呢？”
“嘶...”
王景的几句话，令苻坚倒吸一口冷气。他并非蠢货，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自然不会听不明白。按照刚才他的想法去做，那就是用皇上的圣誉来换取他的名望，这样一来，即使皇上不对其心生怨恨，也必然会多几分忌惮。功高必震主，作为臣子，尤其是有权势的亲王，在百姓心中声望太高，可是容易引来猜忌甚至是杀身之祸的。
自古以来皇帝忌惮臣下甚至子嗣夺权，不惜痛下杀手的事例还少吗？
“先生思虑周全...倒是本王鲁莽了。”苻坚干咳一声，面上的怒色完全由尴尬所取代，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看向近前王景的面庞，“先生所虑虽有道理，但百姓安危同样不得不顾。若定要苻坚在这二者中选其一的话，苻坚宁可舍下自己。不过若先生有两全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他这一番真诚态度让王景心生好感，自初次见面时，苻坚身上就没有半分亲王的架子，反而是显得平易近人。
回想起晋国官吏，不说高居庙堂的那些一二品大员，就连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对待他都是何等倨傲！与苻坚相比，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话说回来，既然阻止了苻坚的行动，王景心中自然是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只见他缓步轻移，走至内间桌案旁，一只手轻放于那铜质冰鉴上，细细感受着由内散发出的冰凉，“皇上至今都未曾派兵，说明他心中对此事尚有疑虑，极有可能暗中派人查访真相。如果是这样，那王爷什么都不必做，只管等待便是，因为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可若皇兄并无此意，或者手下人办事不力查不到证据呢？”
“如若这样，那王爷也可派人暗中查证，发现证据后，将之交给可信之人，转呈给皇上即可。”王景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只是放在冰鉴之上的手早已移开，“总之，王爷可以查这件事情，也可以搜集证据，但是揭发检举，一定不能与您有丝毫干系。”
“先生之意，本王已全然明白。”苻坚点了点头，觉得王景提出之法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而后又半开玩笑地道，“只是，如此大的功劳要拱手让与他人，本王这心中还真是有点小小的不爽快。”
“方才苻坚一时鲁莽，先生大量，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对于礼贤下士，苻坚一直都是做的极好的，最起码这等道歉之言，换做别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王爷哪里话，有事意见不同很正常，王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此事得到妥善解决，苻坚的心中自是畅快，再度与王景相谈半晌后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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