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才出祥云迎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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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恩庭已有半个多月没有见着太子爷了，这半个月里他除了对皇帝寝宫的日常清扫以外实是清闲得厉害，每天被魏恩裕拉去搏戏，居然挣了有个七八贯钱。
一算日子，已经过去那么些时候了。
太子究竟是往哪儿去了，于恩庭起初是不清楚的，而后发现太子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仔细一想他倒是明白了。
得嘞，这是去给他老爹守陵去了。
他又去跟那些宫女们旁敲侧击了些，没想到这些姑娘家的倒是好套话，他还没问几句，这些姑娘家就开始叽叽喳喳。
“太子爷爷当然是去给圣上守陵了，太子爷那么孝顺，可不得多守些日子吗？我还听说太子亲奉梓宫呢！”一位叫秋英的宫女犹是话多，“有位送行的姊姊与我有些交情，她说的准不会有假的！”
“梓宫是甚么？” 一旁的蕙兰问道。
“梓宫就是”秋英降低了些声音，“就是圣上的棺材呀！”
“那你说棺材不就是了，非说甚么‘梓宫’的，人又听不明白。”蕙兰笑道。
“嘁，蕙兰你晓得什么，秋英跟着那宫教博士久了学了些七七八八的，可不得好好卖弄吗？”海棠打趣儿道。
“你个泼奴辣妇净瞎说，我这句是正正当当的词儿！”秋英道，话罢就要笑着去打海棠。
“于直长呀，你打听这个作什么？”海棠笑着就与秋英推搡起来。
于恩庭跟这些宫女们年纪差不太多，也没大不能说的禁忌。可海棠问的是这个，于恩庭想了想，只找了个偷懒的由头。
“我这不是干打扫的活儿么，问太子爷什么时候去的，我好抿着日子——”
“抿着什么日子？可不是要偷闲吧！别等太子爷回来了就只看见那殿门前积了一层的灰！”海棠调侃道，接着三三两两的宫女们笑作一团。
“海棠姊姊，你真是神算子！我还没说出口，你什么都晓得了。”于恩庭也笑起来。
于恩庭可不是个偷懒的人儿，太子爷走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往常一样干自己的活儿。本来他的活儿就清闲得厉害，若再偷懒，可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月钱了。
“偷闲怎么了，像我，我都名正言顺地偷闲。”魏恩裕道。
“魏直长，你就是个管吃的，主人都出去了，你自然偷得闲来！”蕙兰嬉笑道。
“明明是爷们儿我本领大，能偷c会偷。我跟你打包票，主人回来我也是这个样子的。”魏恩裕拍着胸脯道。
秋英看魏恩裕吹捧自个儿正在兴头上，赶忙乘着兴跟魏恩裕讨东西来。
“那魏公——你有空闲出宫去么？替我带两支簪子好么？”秋英娇声说着，从荷包里抖出银子。
“你臭哪门子美哟——”海棠调笑道。
“要你管那么多！”秋英回道。
“你看看，于直长都说我是神算子了，我还算不到你这妮子想什么么！”海棠道。
“你不想这个么。”蕙兰护着秋英，与海棠说。
“你说笑的么？宫中的姑娘谁不想这个啊？”海棠回说道。
“你想也没用，太子才看不上你这个泼奴辣妇。”秋英笑道，闻言海棠扑将上来，二人又笑作一团。
“蕙兰姊姊，你们说的是个什么啊？”魏恩裕本是毫无兴致的，忽然好奇起来。
“这个小子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几位宫女脸红笑着，“就是说啊，当夫人，做人上人——”
于恩庭一听也明白了，脸红了起来，“嘿嘿”地陪起笑。
“可是，三位姊姊，皇帝选妃也是看长相的啊。”魏恩裕说完转身就跑，引得姐妹三人一拥而上追起他来。于恩庭在后头看几人跑远，慢悠悠地追上了。
这天于恩庭正跟魏恩裕斗蛐蛐，突然听见那边宫女们喊了声“太子爷回了”。两人相视一对眼，默契地就往宫门那边跑。
于恩庭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太子爷一马当先，骑着白驹穿着黄袍奔入宫中，身后跟着是寿王，二人威风凛凛c英姿勃勃。后边众大臣跟着进来，当首的是那位面相亲善的官。他们一众宫人不敢出去，只偷偷在宫门前挤着。
当然这丝毫没有任何隐蔽的效果，不过不往外去，也不会被计较了。
太子下马，跟随的是寿王与那位面相和善的官，三人进了太极殿中。
余下众人相随在太极门前静候着，一众宫人在太极门外一道德嘉门门口偷窥。
太子与寿王和太傅进到了太极殿内，还不等太子发话，二人一同跪下。
“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啊！”二人齐声道。
太子内心中是十二分纠结的，他知道他即位是迟早的事，可父亲才刚刚驾崩不到一月，这便让他即位
太子叹道：“何故仓促如此？”
“民心也。”寿王对曰。
闻言，太子沉默许久。
余下二人也皆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太极殿内安静极了，不止是太极殿，太极门前也无人敢出一声。甚至整个宫苑都寂静起来，只有正巧飞过的鸟雀儿在枝头轻声鸣了二声。
“唉——”太子长叹，“择日祭天罢。”
闻言，寿王与太傅二人一愣，随即一同跪下稽首，大声贺道：
“圣上万安！”
殿外候着的众人闻二人声，说不出来的有些湿了眼角，历经两代皇帝的更迭，真是让人有些感慨。众人相视几眼也一齐跪了下来。
“圣上万安！”
听闻太极门内声响的宫人们也纷纷跪了下来。
“圣上万安！”
声响响彻云霄，整个宫苑之中回荡着问安的声音。
在枝头上的雀儿也听见了这浩浩荡荡的回音，仿佛惊弓之鸟拍拍翅膀赶紧飞离。
而城外正在行路c或在家中的百姓们也缓缓地在宫门前聚集，由远到近虽声音跌宕，口音不一，可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一起贺道：
“圣上万安！”
而太子眼角已然有了泪迹，眼圈也红了起来。
父亲，我会守好你的江山
太子推开殿门，面朝百官。
“免礼。”
这是太子第一声免礼，他的声音是不停颤抖着的。
他知道这声“免礼”说出之后意味着什么。
他转身进殿，坐上了龙榻。他颤抖的手扶住了扶手。
此刻群臣正往殿中聚着。
太子扫视着每一个进殿的大臣。
他知道从此之后，他必须记住他们的名字，必须记住他们的脸，更要记住他们的心。李世昭知道从此之后，他的心中得有把尺子。
谁是忠臣，谁是奸臣，谁是清官，谁是贪官。
他必须拿捏得明白。
从此之后，他的生活之中便多了许多需要十二分上心的事。而且这或许会与书上的大道理迥异许多。
很快地，所有臣子皆站于殿上，龙椅左右是先皇的给使。
一双双的眼睛都望着李世昭。
要分清其中孰浑孰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圣上万安。”
大臣们跪了下来稽首，这是最后一回道安。
“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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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算日子，已经过去那么些时候了。
太子究竟是往哪儿去了，于恩庭起初是不清楚的，而后发现太子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仔细一想他倒是明白了。
得嘞，这是去给他老爹守陵去了。
他又去跟那些宫女们旁敲侧击了些，没想到这些姑娘家的倒是好套话，他还没问几句，这些姑娘家就开始叽叽喳喳。
“太子爷爷当然是去给圣上守陵了，太子爷那么孝顺，可不得多守些日子吗？我还听说太子亲奉梓宫呢！”一位叫秋英的宫女犹是话多，“有位送行的姊姊与我有些交情，她说的准不会有假的！”
“梓宫是甚么？” 一旁的蕙兰问道。
“梓宫就是”秋英降低了些声音，“就是圣上的棺材呀！”
“那你说棺材不就是了，非说甚么‘梓宫’的，人又听不明白。”蕙兰笑道。
“嘁，蕙兰你晓得什么，秋英跟着那宫教博士久了学了些七七八八的，可不得好好卖弄吗？”海棠打趣儿道。
“你个泼奴辣妇净瞎说，我这句是正正当当的词儿！”秋英道，话罢就要笑着去打海棠。
“于直长呀，你打听这个作什么？”海棠笑着就与秋英推搡起来。
于恩庭跟这些宫女们年纪差不太多，也没大不能说的禁忌。可海棠问的是这个，于恩庭想了想，只找了个偷懒的由头。
“我这不是干打扫的活儿么，问太子爷什么时候去的，我好抿着日子——”
“抿着什么日子？可不是要偷闲吧！别等太子爷回来了就只看见那殿门前积了一层的灰！”海棠调侃道，接着三三两两的宫女们笑作一团。
“海棠姊姊，你真是神算子！我还没说出口，你什么都晓得了。”于恩庭也笑起来。
于恩庭可不是个偷懒的人儿，太子爷走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往常一样干自己的活儿。本来他的活儿就清闲得厉害，若再偷懒，可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月钱了。
“偷闲怎么了，像我，我都名正言顺地偷闲。”魏恩裕道。
“魏直长，你就是个管吃的，主人都出去了，你自然偷得闲来！”蕙兰嬉笑道。
“明明是爷们儿我本领大，能偷c会偷。我跟你打包票，主人回来我也是这个样子的。”魏恩裕拍着胸脯道。
秋英看魏恩裕吹捧自个儿正在兴头上，赶忙乘着兴跟魏恩裕讨东西来。
“那魏公——你有空闲出宫去么？替我带两支簪子好么？”秋英娇声说着，从荷包里抖出银子。
“你臭哪门子美哟——”海棠调笑道。
“要你管那么多！”秋英回道。
“你看看，于直长都说我是神算子了，我还算不到你这妮子想什么么！”海棠道。
“你不想这个么。”蕙兰护着秋英，与海棠说。
“你说笑的么？宫中的姑娘谁不想这个啊？”海棠回说道。
“你想也没用，太子才看不上你这个泼奴辣妇。”秋英笑道，闻言海棠扑将上来，二人又笑作一团。
“蕙兰姊姊，你们说的是个什么啊？”魏恩裕本是毫无兴致的，忽然好奇起来。
“这个小子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几位宫女脸红笑着，“就是说啊，当夫人，做人上人——”
于恩庭一听也明白了，脸红了起来，“嘿嘿”地陪起笑。
“可是，三位姊姊，皇帝选妃也是看长相的啊。”魏恩裕说完转身就跑，引得姐妹三人一拥而上追起他来。于恩庭在后头看几人跑远，慢悠悠地追上了。
这天于恩庭正跟魏恩裕斗蛐蛐，突然听见那边宫女们喊了声“太子爷回了”。两人相视一对眼，默契地就往宫门那边跑。
于恩庭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太子爷一马当先，骑着白驹穿着黄袍奔入宫中，身后跟着是寿王，二人威风凛凛c英姿勃勃。后边众大臣跟着进来，当首的是那位面相亲善的官。他们一众宫人不敢出去，只偷偷在宫门前挤着。
当然这丝毫没有任何隐蔽的效果，不过不往外去，也不会被计较了。
太子下马，跟随的是寿王与那位面相和善的官，三人进了太极殿中。
余下众人相随在太极门前静候着，一众宫人在太极门外一道德嘉门门口偷窥。
太子与寿王和太傅进到了太极殿内，还不等太子发话，二人一同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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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内心中是十二分纠结的，他知道他即位是迟早的事，可父亲才刚刚驾崩不到一月，这便让他即位
太子叹道：“何故仓促如此？”
“民心也。”寿王对曰。
闻言，太子沉默许久。
余下二人也皆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太极殿内安静极了，不止是太极殿，太极门前也无人敢出一声。甚至整个宫苑都寂静起来，只有正巧飞过的鸟雀儿在枝头轻声鸣了二声。
“唉——”太子长叹，“择日祭天罢。”
闻言，寿王与太傅二人一愣，随即一同跪下稽首，大声贺道：
“圣上万安！”
殿外候着的众人闻二人声，说不出来的有些湿了眼角，历经两代皇帝的更迭，真是让人有些感慨。众人相视几眼也一齐跪了下来。
“圣上万安！”
听闻太极门内声响的宫人们也纷纷跪了下来。
“圣上万安！”
声响响彻云霄，整个宫苑之中回荡着问安的声音。
在枝头上的雀儿也听见了这浩浩荡荡的回音，仿佛惊弓之鸟拍拍翅膀赶紧飞离。
而城外正在行路c或在家中的百姓们也缓缓地在宫门前聚集，由远到近虽声音跌宕，口音不一，可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一起贺道：
“圣上万安！”
而太子眼角已然有了泪迹，眼圈也红了起来。
父亲，我会守好你的江山
太子推开殿门，面朝百官。
“免礼。”
这是太子第一声免礼，他的声音是不停颤抖着的。
他知道这声“免礼”说出之后意味着什么。
他转身进殿，坐上了龙榻。他颤抖的手扶住了扶手。
此刻群臣正往殿中聚着。
太子扫视着每一个进殿的大臣。
他知道从此之后，他必须记住他们的名字，必须记住他们的脸，更要记住他们的心。李世昭知道从此之后，他的心中得有把尺子。
谁是忠臣，谁是奸臣，谁是清官，谁是贪官。
他必须拿捏得明白。
从此之后，他的生活之中便多了许多需要十二分上心的事。而且这或许会与书上的大道理迥异许多。
很快地，所有臣子皆站于殿上，龙椅左右是先皇的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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