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鸿门宴恩庭施计巧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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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恩庭没有推辞，走到蔡子由斜对面坐了。蔡子由看他故意疏离的样子，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已怒火中烧。
他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要巴结他的不少，就算看不惯他的，再怎么样面子都是给的，哪里有人像于恩庭这样理也不理他的？
“于常侍，今天请你来呢，就是想请你喝喝酒c吃吃肉，不谈国事，不谈政事。”蔡子由举杯。
信你才怪呢。于恩庭心道。
“蔡公请人的方法十分新奇，既说是请，居然还掏刀子的。”于恩庭笑道。
蔡子由心里头一松，小孩子置气，这就是另一方面了，他给于恩庭斟了酒，向他赔罪：“于常侍，于公？手下听岔了意思，以为是这个请呢。你受惊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那你吩咐下人就不能讲清楚一点？把我的病都要吓出来了。”于恩庭道，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再倒。”
蔡子由居然不恼，拿起酒壶又帮于恩庭斟了一杯酒。他端起了酒杯，向于恩庭敬道，“于常侍，小小年纪就在皇帝身边当差，前途无量啊。”
“蔡公客气了，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于恩庭摆摆手，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没什么事，是单纯想与于常侍吃顿饭而已，”蔡子由又自觉地给于恩庭斟满了酒，“不知道于常侍晓不晓得‘忘年交’这个说法，我看于常侍年轻有为，想与于常侍交个朋友。”
“那感情好，我有蔡太傅这个兄弟，以后走出去都倍儿有面。”于恩庭大笑道。
蔡子由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没过一会儿忽然也大笑起来。
“好，好，那于常侍，咱们再喝一个。”蔡子由举杯，与于恩庭喝了起来。
“蔡公，吃呀，吃菜。”于恩庭招呼，他拿起象牙制的箸夹了几片牛犊肉，大快朵颐起来，看蔡子由迟迟没动箸，还反复招呼。
蔡子由终于拿起象箸，夹了片鲈鱼肉放入嘴里。
餐毕，于恩庭双手抱拳，一副不与蔡子由客气的模样，他又跟蔡子由寒暄了几句，终于告辞了。
“蔡公，下回再打扰。”李世昭摆手道，他说着便下楼。
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李世昭听见楼上铁器掉落的声音，忽然腿一软，差点跌坐在楼梯上，他走下了楼，左顾右看发现附近并没有人，长吁一口气。
要不是他这回反应及时，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一进楼里，他就觉得不对劲，蔡子由的府邸那么舍得花钱，不可能会省钱买下人。今儿却只有两名侍女在旁守着，该是他怕人多嘴杂，遣了许多人离开。
再说那坐在桌子上的西域女奴，虽坐姿柔美，但能注意得到她肌肉紧绷，肢体也十分僵硬。这绝不是服侍主子的紧张，这是对即将要发生的事的紧张。
蔡子由对他起了杀心。于恩庭在进入四象馆的那一瞬间就觉察了。
于是将计就计，于恩庭故作没本事c没见识的傻模样，如他所料，蔡子由发现于恩庭对自己毫无威胁之后，并不会涉险杀他。
毕竟小皇帝身边的人不见了，他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于恩庭已经走出了蔡府，可他还是感觉腿软，他的前额上冒出许多汗粒来，这是刚才吓得不敢流的冷汗。若是他刚刚有表现出一丝破绽，那蔡子由定会反应过来，怕是他就走不出四象馆了。
里头人听得马嘶一声，于恩庭跳上了马，纵马离开。等他到了扬尘尽处，这头望不见那头的地界，蔡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蔡子由站在门口，看着看似潇洒而去的于恩庭，也不知在算计什么。
于恩庭很快回到了宫中。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屋，正散了衣服准备好好歇一会儿，没想到这会子却有人敲门。
“于常侍。”外头人轻轻唤他。
“什么事？”于恩庭想着若是些喝酒搏戏的，他就都辞了，今儿他废了不少心神。
“圣上诏你。”外头人冷冷地道。
闻言，于恩庭合拢了衣服，又抿着这声音的主人该是杨生的，那更不得马虎，他推开了门，果不其然是杨生。
那杨生一向是冷面阎王的面目，若是皇帝让他来叫人，恐怕不是急事，就是祸事。
杨生看于恩庭走出房门了，也不多说一句，只转身就走。于恩庭赶紧儿跟上，唯恐慢上一步。
这个时候，天已经整个儿黑了下来，昏暗的夜色让于恩庭感到一种心悸。夜里是没有太多宫人行径的，有也是零散两个，都低着头，步速极快。此时四周静得吓人。
终于到达了李世昭的寝殿，他经常在这里走动，此时却觉得这些灯火实在是使人眼花缭乱。
“圣上，于常侍到。”杨生依旧冷着脸，声音仿佛没有温度地这么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于恩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听得里面忽然一声冷喝。
“于常侍还站在外边干什么。”很明显就是李世昭的声音。
而且他还生气了。
于恩庭有些慌乱，自从到了李世昭身边当差，他就处处小心谨慎得厉害，从没有惹恼过这尊大佛。今天李世昭居然这么大的火气，于恩庭赶紧回忆这段时间的事，怎么想他也没有任何惹着李世昭的地方。
难道李世昭发现了他的胯，下之事？
没有办法，于恩庭推开了紧闭着的寝殿大门，令他意外的是，李世昭身边居然一个宫人也没有。
如果李世昭想要默不作声地除掉他，现在绝对是个好选择。
“问圣上安。”于恩庭赶忙跪下稽首。
等待半天，也不闻李世昭的一声免礼，于恩庭便更不敢动了，只低着头做着稽首的姿势，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于恩庭的手臂已经麻木起来，大腿也有了酸痛之感。
“来，你过来。”李世昭的声音带着十分的冷意。
于恩庭条件反射般地就想走过去，可他又想起李世昭并没有叫他站起来。
几番权衡之下，他决定爬过去。
以稽首的姿势等候许久，于恩庭的四肢又酸又麻，还有些头晕目眩之感。要爬到李世昭的面前，谈何容易。于恩庭抖抖瑟瑟地伸出小臂，又抖抖瑟瑟地伸出小腿，能够感受到他正努力撑着自己的腰不让自己倒下去。
这副出丑的模样就在李世昭的眼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向他爬来的小宦。
他不知道看上去这样衷心的宦官，怎么会是蔡子由派来的眼线。于恩庭不敢看他c甚至不敢直一直身子。
这些难道都是演出来的么？李世昭不敢相信。
于恩庭哆哆嗦嗦地终于爬到李世昭面前，但他还是不敢仰起头，不敢看李世昭。他害怕那种寒彻骨底的眼神，李世昭当初看蔡子由就是那种眼神。
“怎么，不敢看我？”李世昭仿佛看出了什么似的扯着嘴冷笑两声。
“圣上龙威，臣不敢视。”于恩庭仍旧低着头。
“你站起来，坐这儿。”李世昭用脚踩踩坐榻的一角，让于恩庭坐下。于恩庭哪有那个胆子，站虽站起来了，迟迟不敢坐下。
“朕叫你坐，你就坐。”李世昭更用力地拍了拍坐榻。于恩庭看李世昭自称的变换，自然懂得这是命令的话式了，他颤颤巍巍地跪坐在榻上，一脸的惊吓过度的模样。
“于常侍，你对朕很忠心。”李世昭半个身子躺在榻上，看上去懒懒散散的盯着于恩庭。
“圣圣上夸奖了，这只不过是，是微臣该做的。”于恩庭背后直冒冷汗，生怕哪句话讲错了，他惹得杀身之祸，没准死无全尸，死了还尸首异处，不能去投胎。
“我是很喜欢你的，你知道。你对我忠心，我肯定也待你好。可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那我就不得不杀你了，你应该明白。”李世昭低头玩起了扳指，余光却一直瞧着于恩庭的模样。
于恩庭这才大悟，原是李世昭误以为他是蔡子由派来的奸细，他瞬间哭笑不得，却也松了一口气。
“圣上，”于恩庭这才放了心，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李世昭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猜疑和不信任，让于恩庭确实有些寒心，“我对圣上尽忠，日月可鉴，现在如此，百年以后也是如此。”
他歇了一口气，朝李世昭伏下身子。
“蔡太傅今日寻我去吃酒，不过是大摆了一席鸿门宴。”
于恩庭伏着身子将原委完完整整地托出，声音偶有颤抖，却无虚假之感。李世昭听过来龙去脉后，也明白自己是错怪了人。
他忽然有点心疼这安安静静伏着身子的人，和他是同等的年纪，却得进宫来当差，在皇宫之中，他那人上人尚且不好做，就不要说于恩庭这种人下人了。
蔡子由不过是略施些小计，就惹得他差点把于恩庭祭了杨生的刀。李世昭不由得忌惮，蔡子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好斗。
“你毋须作这种姿态了，大可松散些。”李世昭道，他并不太知道怎么与下人这样相处，平日里不过是他发号施令，这些下人施行，要真亲近起来，他却有些手足无措。
于恩庭只坐了起来，仍是跪坐。平日里他都是跪在塌下，今日可以和李世昭这么坐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于常侍，这回是朕错了，”李世昭更是不擅长向下人道歉，“朕不该这样猜忌你。”
“不，圣上的猜忌，是，情有可原”于恩庭错愕极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从未想过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会向他道歉，这一句“错了”，实在是太使他讶异。
“你想得明白，朕也就放心了，”李世昭歪了歪脑袋，“今儿等你等得我脖子酸，来替我按一按。”
听见李世昭说这话，于恩庭明白这是完全不跟他计较了，他下了榻，走到李世昭的后边，手扶上李世昭的肩膀，一轻一重地按了起来。
“我是不得不防啊。蔡子由的羽党遍布朝野，我的身边定然也安插了不少眼线。”李世昭叹道。
他又沉默了好一阵子，只是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香炉。
“我是真怕你会是他的人。”李世昭忽然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圣上放心，恩庭只会是圣上的人。”于恩庭道，这一点，他十分确认，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妨碍他对李世昭的忠诚。
“嗯，朕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杯弓蛇影自相惊扰了，”李世昭笑着回头看于恩庭，“朕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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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要巴结他的不少，就算看不惯他的，再怎么样面子都是给的，哪里有人像于恩庭这样理也不理他的？
“于常侍，今天请你来呢，就是想请你喝喝酒c吃吃肉，不谈国事，不谈政事。”蔡子由举杯。
信你才怪呢。于恩庭心道。
“蔡公请人的方法十分新奇，既说是请，居然还掏刀子的。”于恩庭笑道。
蔡子由心里头一松，小孩子置气，这就是另一方面了，他给于恩庭斟了酒，向他赔罪：“于常侍，于公？手下听岔了意思，以为是这个请呢。你受惊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那你吩咐下人就不能讲清楚一点？把我的病都要吓出来了。”于恩庭道，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再倒。”
蔡子由居然不恼，拿起酒壶又帮于恩庭斟了一杯酒。他端起了酒杯，向于恩庭敬道，“于常侍，小小年纪就在皇帝身边当差，前途无量啊。”
“蔡公客气了，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于恩庭摆摆手，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没什么事，是单纯想与于常侍吃顿饭而已，”蔡子由又自觉地给于恩庭斟满了酒，“不知道于常侍晓不晓得‘忘年交’这个说法，我看于常侍年轻有为，想与于常侍交个朋友。”
“那感情好，我有蔡太傅这个兄弟，以后走出去都倍儿有面。”于恩庭大笑道。
蔡子由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没过一会儿忽然也大笑起来。
“好，好，那于常侍，咱们再喝一个。”蔡子由举杯，与于恩庭喝了起来。
“蔡公，吃呀，吃菜。”于恩庭招呼，他拿起象牙制的箸夹了几片牛犊肉，大快朵颐起来，看蔡子由迟迟没动箸，还反复招呼。
蔡子由终于拿起象箸，夹了片鲈鱼肉放入嘴里。
餐毕，于恩庭双手抱拳，一副不与蔡子由客气的模样，他又跟蔡子由寒暄了几句，终于告辞了。
“蔡公，下回再打扰。”李世昭摆手道，他说着便下楼。
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李世昭听见楼上铁器掉落的声音，忽然腿一软，差点跌坐在楼梯上，他走下了楼，左顾右看发现附近并没有人，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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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楼里，他就觉得不对劲，蔡子由的府邸那么舍得花钱，不可能会省钱买下人。今儿却只有两名侍女在旁守着，该是他怕人多嘴杂，遣了许多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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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子由对他起了杀心。于恩庭在进入四象馆的那一瞬间就觉察了。
于是将计就计，于恩庭故作没本事c没见识的傻模样，如他所料，蔡子由发现于恩庭对自己毫无威胁之后，并不会涉险杀他。
毕竟小皇帝身边的人不见了，他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于恩庭已经走出了蔡府，可他还是感觉腿软，他的前额上冒出许多汗粒来，这是刚才吓得不敢流的冷汗。若是他刚刚有表现出一丝破绽，那蔡子由定会反应过来，怕是他就走不出四象馆了。
里头人听得马嘶一声，于恩庭跳上了马，纵马离开。等他到了扬尘尽处，这头望不见那头的地界，蔡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蔡子由站在门口，看着看似潇洒而去的于恩庭，也不知在算计什么。
于恩庭很快回到了宫中。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屋，正散了衣服准备好好歇一会儿，没想到这会子却有人敲门。
“于常侍。”外头人轻轻唤他。
“什么事？”于恩庭想着若是些喝酒搏戏的，他就都辞了，今儿他废了不少心神。
“圣上诏你。”外头人冷冷地道。
闻言，于恩庭合拢了衣服，又抿着这声音的主人该是杨生的，那更不得马虎，他推开了门，果不其然是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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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生看于恩庭走出房门了，也不多说一句，只转身就走。于恩庭赶紧儿跟上，唯恐慢上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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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常侍，你对朕很忠心。”李世昭半个身子躺在榻上，看上去懒懒散散的盯着于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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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子由不过是略施些小计，就惹得他差点把于恩庭祭了杨生的刀。李世昭不由得忌惮，蔡子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好斗。
“你毋须作这种姿态了，大可松散些。”李世昭道，他并不太知道怎么与下人这样相处，平日里不过是他发号施令，这些下人施行，要真亲近起来，他却有些手足无措。
于恩庭只坐了起来，仍是跪坐。平日里他都是跪在塌下，今日可以和李世昭这么坐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于常侍，这回是朕错了，”李世昭更是不擅长向下人道歉，“朕不该这样猜忌你。”
“不，圣上的猜忌，是，情有可原”于恩庭错愕极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从未想过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会向他道歉，这一句“错了”，实在是太使他讶异。
“你想得明白，朕也就放心了，”李世昭歪了歪脑袋，“今儿等你等得我脖子酸，来替我按一按。”
听见李世昭说这话，于恩庭明白这是完全不跟他计较了，他下了榻，走到李世昭的后边，手扶上李世昭的肩膀，一轻一重地按了起来。
“我是不得不防啊。蔡子由的羽党遍布朝野，我的身边定然也安插了不少眼线。”李世昭叹道。
他又沉默了好一阵子，只是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香炉。
“我是真怕你会是他的人。”李世昭忽然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圣上放心，恩庭只会是圣上的人。”于恩庭道，这一点，他十分确认，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妨碍他对李世昭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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