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敲门奉茶杨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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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在吗？”这天于恩庭被皇帝准假，正坐屋子里读书。外头突然探了个头进来，还低声问道。
于恩庭抬眼看，面前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哥，长相清秀，皮肤细腻，声音也嫩得很。神情紧张，看来年纪并不大。于恩庭观察了一下这哥子的穿着，发现也是位宦官。
“什么事啊？”于恩庭以为是来攀关系拍马屁的，随便应付走就是了。
“小的是孙少监派来服侍您的，平时给您平时干点杂活。端茶倒水c牵马拎包您都丢给我干就行。”那小哥弯着腰走到于恩庭旁边，笑容看上去有些谄媚。
于恩庭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他疑惑地盯着这个少年。少年看上去是个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主，他将行囊往地下一放，跟着端起茶壶便给于恩庭茶杯里倒了八分满。
于恩庭眼瞧着小哥儿的举动，倒也不拦，任凭他做了。
“之前是跟着孙少监做事的？”于恩庭冲小哥儿笑了笑，看上去十分亲和。
“入宫的时候小的是跟着郑监做事的。”小哥儿答得很快。做事有“眼力见儿”，说话也都给足了前主面子，于恩庭一看便知这小子机灵。
关于那个郑监于恩庭回忆了一下，的确有这么一位郑东郑监，有段日子没打照面，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既然是郑东派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差池。
“圣上那边问过了么？”于恩庭顺口问着。
“圣上已经准了，还说于公若是要搬出去在外头买宅子的钱圣上出。”小哥儿说到这里很自豪，他即将服侍的人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肯定都不愁。
于恩庭心里明白，这是在撵他呢。真撵假撵不清楚，不过李世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总不能赖着不走。
“叫什么名字？”于恩庭抬头打量这人。
“杨贤行，木昜杨，行李的行。”那哥儿叉手，恭恭敬敬地道。
于恩庭闻言，眉头一皱，“嘶”了一声。他用手指敲击两下茶杯，“按理说，你该是‘广’字辈的。怎么轮到‘贤’字去了？”
“于爷，您可真是耳聪目明。小的的确本是‘广’字辈的，只是孙少监嫌我辈分不够低，怕服侍于爷手脚不够便利，就改了名字，划了辈。”杨贤行道，话说得不偏不倚。
“孙少监有心了，”于恩庭道，“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本不必做无用功。”
“大家都晓得于爷对下人好的，孙少监也是为了周全些。”杨贤行半拍马屁半真地说道。
“我还没有去看过地。这屋子大，有个侧间，暂时委屈你先住在这儿了。”于恩庭说。
“于爷不嫌小的糙就行。”杨贤行说着背起行囊，于恩庭指指一旁的侧门，杨贤行会意地点点头，往侧间去了。
本来于恩庭并没有想着要搬出去，但李世昭这一说，他得开始有计划。盘算了一番，于恩庭打算下午出去看看房子，现有的地现有的屋最好了，若再盖一间，他还嫌麻烦。
说做就做。这天下午，于恩庭约着魏恩裕去看房子。
当然，由于这二人从前并没有想过会有在京城买房子的困扰，都没有注意过房子的动向，因此这二位正在东市街头干瞪眼。
杨贤行作为于恩庭的给使，又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哥儿，自然不能看着主人在街头傻站着。他很快就在安仁坊找到一处住所。
“之前是司天监蒋文鸣的宅子。最近蒋公纳了两个妾室，他家里头那位姑奶奶和他闹翻了，夫人另买了一处房子住，蒋公怕闹得太大，就也搬过去了，”杨贤行边走边介绍道，“卖房子的是他家的管家，我是认识的，不会不靠谱。”
“嗯，那价格是？”于恩庭问道。
“那管家听说是于公要买，也不抬价，实打实一千贯钱就好。”杨贤行低声回道。
“倒也不贵。”于恩庭听到报价，算了算，这个地段这个价格，的确实惠得很。
“一千贯！”一旁的魏恩裕却跳脚起来，“这差不多一百八十两黄金了吧？”
“阿裕，小声点，财不露白。”于恩庭提醒道。
“你现在这么有钱的？”魏恩裕声音小了许多，跟于恩庭耳语道。
“少说于爷我也是个三品官了，再清廉能有多穷？”于恩庭冲他翻了个白眼。
“也是，也是。”魏恩裕仿佛大梦初醒。
几人骑马很快到了地方，门口一位身着阔绰的哥儿正等着。三人翻身下马，还不等停住身子，那哥儿赶忙长辑。
“给常侍公请安。”那哥儿道。
“蒋管家太客气了。”于恩庭扶他起身。
蒋管家站起身来，伸手冲门里作迎的姿势，三人会意，往里走去。
这是个很标准的三进四路的宅子，迎面是一片小池塘，因为主人搬出去了没人打理，能看见有些灰尘在上头浮动。宅子不算很大，半柱香的时间已经里里外外逛完整座宅子。
宅子不大却不显狭隘，装饰也不会太过浮夸，格局很正，于恩庭对此处十分满意。他与蒋管家讲好了，明日令杨贤行把钱结清。这些时候找人装装修，寻些奴下仆人的，过个十日便搬过去。
“于公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蒋管家看上去也像是了结了件烦心事。
看上去万事俱备，实际上于恩庭并没有十足把握搬出去，他还得问清楚圣上的心思。
若是圣上只是随口胡诌开玩笑的，或是突然改主意了，他这座宅子只能乖乖地有名无实。
于恩庭回宫之后也不歇，直往李世昭寝宫去。此时李世昭刚刚用完晚膳，正打着饱嗝剔着牙，外头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位。
“问圣上安。”于恩庭跪着顿首。
“起来吧。”李世昭道，他将身边人都遣了去。
“圣上给我送了个给使，微臣是来谢恩的。”于恩庭站起来，走到李世昭的榻边，又跪了下来。
“怎么，不合你心意？”李世昭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将刚刚吃果脯蜜饯的碗放在燕几上。
“是个机灵的小子。只是微臣伺候圣上惯了，突然被人那么对待，微臣有些受宠若惊。”于恩庭抬头看了眼李世昭，示意自己是不习惯。
“惊什么，朕本就宠你，”李世昭笑道，他忽然伸了个懒腰，整个人躺在坐榻上，“你位极人臣，走出去就是朕的脸面，不可太过寒酸。”
“微臣明白。”于恩庭点头道。
“再说了，你常年住在宫中，别人想给你行个贿都不方便，这多不好。”李世昭半开玩笑地说道。
“臣不敢！”于恩庭刚刚松懈下来的腰瞬间挺直，他连忙跪好。
“不敢什么，有人送你就接着，有人给你就收着，不要白不要。”
李世昭翻身过来，脸朝着于恩庭，于恩庭在这一刻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李世昭玩味地端详起于恩庭的脸，于恩庭赶忙低下头去。
“蔡子由那边到现在还没动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李世昭的眼睛里仿佛有光，他狡黠地笑起来，“弄清楚他要干什么，然后和他好好玩玩。”
“是。”于恩庭答道。他暂时不敢直接去探虚实，只想着任凭发展，蔡子由早晚有动作的。
“你在外头找好地方了么？”李世昭问道，“早点搬出去。”
“找倒是找好了，只是”于恩庭话到嘴边却犹豫起来。
“只是什么？”李世昭追问。
“只是不知道您的用意何在，”于恩庭闭上眼睛，这些话他不敢直视李世昭的眼睛说，“微臣若搬到外头去住，侍奉您就不那么方便了。是不是微臣行事哪里有怠慢之处，圣上嫌微臣碍眼了？”
“日常起居的杂事谁都能做，你有更重要的作用，”李世昭眯起眼睛，“大丈夫当志向远大些，怎么你天天拘泥于这些。”
“微臣目光短浅了。”于恩庭闻言一顿。
“知道就好，”李世昭又伸了个懒腰，“近来政事比起从前轻松了许多，人越来越懒了，总是瞌睡。”
“圣上政务繁忙，切勿太过劳累啊。”于恩庭劝道。
“我自有分寸，”李世昭道，他指指坐榻对面，“你没几天就要走了，陪朕下盘棋吧。”
于恩庭点头称是，接着去侧殿寻来棋盘和棋子，摆在燕几上，他将鞋脱去，在地上摆好，端端正正地跪在李世昭对面。
“宫里头的宦官，都不敢赢我，”李世昭自嘲道，“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圣上棋高一着，宫里头的宦官怎么能和圣上相比。”对于李世昭，于恩庭自然要捧着。
“朕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棋艺如何。”李世昭苦笑道，下出第一步。
“圣上自然棋艺高超。”于恩庭跟着下第二步。
“是么？”李世昭弯了弯嘴角，下了第三步棋。
“是，”于恩庭拿起棋子对棋，走出第四步。他面不改色道，“就算不是，也要让它成为是。遍寻名师，自然棋艺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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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恩庭抬眼看，面前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哥，长相清秀，皮肤细腻，声音也嫩得很。神情紧张，看来年纪并不大。于恩庭观察了一下这哥子的穿着，发现也是位宦官。
“什么事啊？”于恩庭以为是来攀关系拍马屁的，随便应付走就是了。
“小的是孙少监派来服侍您的，平时给您平时干点杂活。端茶倒水c牵马拎包您都丢给我干就行。”那小哥弯着腰走到于恩庭旁边，笑容看上去有些谄媚。
于恩庭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他疑惑地盯着这个少年。少年看上去是个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主，他将行囊往地下一放，跟着端起茶壶便给于恩庭茶杯里倒了八分满。
于恩庭眼瞧着小哥儿的举动，倒也不拦，任凭他做了。
“之前是跟着孙少监做事的？”于恩庭冲小哥儿笑了笑，看上去十分亲和。
“入宫的时候小的是跟着郑监做事的。”小哥儿答得很快。做事有“眼力见儿”，说话也都给足了前主面子，于恩庭一看便知这小子机灵。
关于那个郑监于恩庭回忆了一下，的确有这么一位郑东郑监，有段日子没打照面，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既然是郑东派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差池。
“圣上那边问过了么？”于恩庭顺口问着。
“圣上已经准了，还说于公若是要搬出去在外头买宅子的钱圣上出。”小哥儿说到这里很自豪，他即将服侍的人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肯定都不愁。
于恩庭心里明白，这是在撵他呢。真撵假撵不清楚，不过李世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总不能赖着不走。
“叫什么名字？”于恩庭抬头打量这人。
“杨贤行，木昜杨，行李的行。”那哥儿叉手，恭恭敬敬地道。
于恩庭闻言，眉头一皱，“嘶”了一声。他用手指敲击两下茶杯，“按理说，你该是‘广’字辈的。怎么轮到‘贤’字去了？”
“于爷，您可真是耳聪目明。小的的确本是‘广’字辈的，只是孙少监嫌我辈分不够低，怕服侍于爷手脚不够便利，就改了名字，划了辈。”杨贤行道，话说得不偏不倚。
“孙少监有心了，”于恩庭道，“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本不必做无用功。”
“大家都晓得于爷对下人好的，孙少监也是为了周全些。”杨贤行半拍马屁半真地说道。
“我还没有去看过地。这屋子大，有个侧间，暂时委屈你先住在这儿了。”于恩庭说。
“于爷不嫌小的糙就行。”杨贤行说着背起行囊，于恩庭指指一旁的侧门，杨贤行会意地点点头，往侧间去了。
本来于恩庭并没有想着要搬出去，但李世昭这一说，他得开始有计划。盘算了一番，于恩庭打算下午出去看看房子，现有的地现有的屋最好了，若再盖一间，他还嫌麻烦。
说做就做。这天下午，于恩庭约着魏恩裕去看房子。
当然，由于这二人从前并没有想过会有在京城买房子的困扰，都没有注意过房子的动向，因此这二位正在东市街头干瞪眼。
杨贤行作为于恩庭的给使，又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哥儿，自然不能看着主人在街头傻站着。他很快就在安仁坊找到一处住所。
“之前是司天监蒋文鸣的宅子。最近蒋公纳了两个妾室，他家里头那位姑奶奶和他闹翻了，夫人另买了一处房子住，蒋公怕闹得太大，就也搬过去了，”杨贤行边走边介绍道，“卖房子的是他家的管家，我是认识的，不会不靠谱。”
“嗯，那价格是？”于恩庭问道。
“那管家听说是于公要买，也不抬价，实打实一千贯钱就好。”杨贤行低声回道。
“倒也不贵。”于恩庭听到报价，算了算，这个地段这个价格，的确实惠得很。
“一千贯！”一旁的魏恩裕却跳脚起来，“这差不多一百八十两黄金了吧？”
“阿裕，小声点，财不露白。”于恩庭提醒道。
“你现在这么有钱的？”魏恩裕声音小了许多，跟于恩庭耳语道。
“少说于爷我也是个三品官了，再清廉能有多穷？”于恩庭冲他翻了个白眼。
“也是，也是。”魏恩裕仿佛大梦初醒。
几人骑马很快到了地方，门口一位身着阔绰的哥儿正等着。三人翻身下马，还不等停住身子，那哥儿赶忙长辑。
“给常侍公请安。”那哥儿道。
“蒋管家太客气了。”于恩庭扶他起身。
蒋管家站起身来，伸手冲门里作迎的姿势，三人会意，往里走去。
这是个很标准的三进四路的宅子，迎面是一片小池塘，因为主人搬出去了没人打理，能看见有些灰尘在上头浮动。宅子不算很大，半柱香的时间已经里里外外逛完整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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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蒋管家看上去也像是了结了件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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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恩庭回宫之后也不歇，直往李世昭寝宫去。此时李世昭刚刚用完晚膳，正打着饱嗝剔着牙，外头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位。
“问圣上安。”于恩庭跪着顿首。
“起来吧。”李世昭道，他将身边人都遣了去。
“圣上给我送了个给使，微臣是来谢恩的。”于恩庭站起来，走到李世昭的榻边，又跪了下来。
“怎么，不合你心意？”李世昭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将刚刚吃果脯蜜饯的碗放在燕几上。
“是个机灵的小子。只是微臣伺候圣上惯了，突然被人那么对待，微臣有些受宠若惊。”于恩庭抬头看了眼李世昭，示意自己是不习惯。
“惊什么，朕本就宠你，”李世昭笑道，他忽然伸了个懒腰，整个人躺在坐榻上，“你位极人臣，走出去就是朕的脸面，不可太过寒酸。”
“微臣明白。”于恩庭点头道。
“再说了，你常年住在宫中，别人想给你行个贿都不方便，这多不好。”李世昭半开玩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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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昭翻身过来，脸朝着于恩庭，于恩庭在这一刻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李世昭玩味地端详起于恩庭的脸，于恩庭赶忙低下头去。
“蔡子由那边到现在还没动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李世昭的眼睛里仿佛有光，他狡黠地笑起来，“弄清楚他要干什么，然后和他好好玩玩。”
“是。”于恩庭答道。他暂时不敢直接去探虚实，只想着任凭发展，蔡子由早晚有动作的。
“你在外头找好地方了么？”李世昭问道，“早点搬出去。”
“找倒是找好了，只是”于恩庭话到嘴边却犹豫起来。
“只是什么？”李世昭追问。
“只是不知道您的用意何在，”于恩庭闭上眼睛，这些话他不敢直视李世昭的眼睛说，“微臣若搬到外头去住，侍奉您就不那么方便了。是不是微臣行事哪里有怠慢之处，圣上嫌微臣碍眼了？”
“日常起居的杂事谁都能做，你有更重要的作用，”李世昭眯起眼睛，“大丈夫当志向远大些，怎么你天天拘泥于这些。”
“微臣目光短浅了。”于恩庭闻言一顿。
“知道就好，”李世昭又伸了个懒腰，“近来政事比起从前轻松了许多，人越来越懒了，总是瞌睡。”
“圣上政务繁忙，切勿太过劳累啊。”于恩庭劝道。
“我自有分寸，”李世昭道，他指指坐榻对面，“你没几天就要走了，陪朕下盘棋吧。”
于恩庭点头称是，接着去侧殿寻来棋盘和棋子，摆在燕几上，他将鞋脱去，在地上摆好，端端正正地跪在李世昭对面。
“宫里头的宦官，都不敢赢我，”李世昭自嘲道，“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圣上棋高一着，宫里头的宦官怎么能和圣上相比。”对于李世昭，于恩庭自然要捧着。
“朕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棋艺如何。”李世昭苦笑道，下出第一步。
“圣上自然棋艺高超。”于恩庭跟着下第二步。
“是么？”李世昭弯了弯嘴角，下了第三步棋。
“是，”于恩庭拿起棋子对棋，走出第四步。他面不改色道，“就算不是，也要让它成为是。遍寻名师，自然棋艺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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